李孝常身为义安王,怎么会拿不出三十三贯钱。真正让李孝常坐立不安的,是偷盗一罪。李恪在宣布弄《美人集》的时候,还送出去过蜀王府的马面裙和金梅花发簪。这些东西在市面上是没人卖的,只有蜀王府有。送给这些上了《没人集》的女子们,本事就是身份和认可的象征。当初李义宗强行掳走烟云姑娘的时候,还带走了这些好东西。大唐武德年间制定的刑法规定,以恐吓威胁的方式获取他人财物的,比照盗窃加一等处罚。相当于李义宗的笞刑往上加一等,等于流刑,再往上就是死刑了。大唐刑法分一等,笞刑,用竹片抽,没竹片用鞭子。二等,杖刑,用棍子打,的还不是屁股,是脊背。三等,徒刑,坐牢。大赦天下时,这三等最容易被赦免。四等,流刑,将犯人遣送到指定的边远地区,强制其戴枷服劳役,且不准擅自迁回原籍的一种刑罚。流刑一年。如果情节严重,还会加刑,流刑完毕甚至在当地待三年。只要官员的罪到达这个级别,基本属于和官场无缘了。五等就是死刑。从武德年间开始制定的唐律就规定,流刑的人不能参加科举,不能被推荐当官,不能经商。李义宗被判这样的罪,基本等于废了。因为李孝常只有这么个儿子,这么个独苗,他未来不能继承亲爹的爵位。李义宗和他亲爹一样,三四个女人都没生出个男孩来。李孝常奋斗大半生,得来的荣誉最后都被朝廷收回。李孝常今天到处奔走,希望想想办法,但是谁都不想掺和。李孝常又去找张文忠,让看看怎么想想办法。结果张文忠直接说人被蜀王带走了,自己根本没人。这下李孝常天都塌了。蜀王有仇必报的性格,皇城官员都知道。自己前几天还在拼命参蜀王,现在自己儿子落到了蜀王手里,怎么会从轻发落。李孝常连找李恪求情都不找,直接进宫向皇帝求救。孝常脚步踉跄地踏入皇宫,一路直奔显德殿。见到皇帝,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声音颤抖地说道:“陛下,臣罪该万死,犬子李义宗犯下大错,臣深知其罪责难逃。但臣多年来为大唐亦有微功,臣恳请陛下看在往昔情分上,开恩饶恕义宗这一次。臣已年迈,只此一子,若他有失,臣这一脉恐将断绝。陛下圣明,定能权衡利弊,臣愿以余生所有,为陛下为大唐肝脑涂地。只求陛下能法外施恩,给义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人匍匐在皇帝脚下。身子因抽泣而微微颤抖,只盼皇帝能念及旧情,改变李义宗的命运。李世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李恪也没把李义宗的供词交上来。“义安王,你这是做什么?你儿子到底干嘛了?”李世民觉得莫名其妙,你儿子犯的那点事,至于让你这样吗?李世民只知道张文忠在朝会说的,偷盗和逼良为妾,这些哪怕被定罪也才最多三等罪而已,花点钱不就得了。李孝常自然早就从自己给儿子配的管家那里,得知了自己儿子干的事。而且李孝常在利州当都督,可没少用罪名去打压当地不服他的人,对这些罪名门清的很。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但不是经常断案,也不会没事拿着《武德律十四卷》天天看。李孝常听皇上这么说,知道皇上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存着侥幸。觉得自己先给皇上留下点可怜的印象,到时候皇上或许会网开一面。李世民确实是这样,对于功臣都会网开一面,再不行都会从轻处罚。李世民看着匍匐在地、泣不成声的李孝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他想起往昔李孝常也曾随自己征战,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出过力。如今这般老泪纵横、苦苦哀求,实在于心不忍。“义安王,你且先莫要悲痛过度,朕虽不知详情,但念你有功于大唐,自不会轻易重罚。待朕召来蜀王,问明事情本末,再做定夺。朕向来讲究公正,亦不会罔顾功臣之情。”李孝常听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磕头谢恩。李世民即刻传旨,命人速召蜀王进宫。李恪现在忙得很,自己定做的蒸汽模型出来了,不想来。就让自己的老师魏征来,蜀王府只有魏征和李恪能进显德殿,所以非魏征来不可。魏征是蜀王府三品傅,其余的人连进皇宫的资格都没有。李世民看着魏征,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魏征递上去审问出来的供词,看完供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都是很轻的罪。李世民当初让魏征去李恪那里,本来就是想找个地方“发配”一下魏征。李世民这么久也想明白了,魏征当初说的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尤其是上午才见过王元生,他在隋炀帝时期和李渊时期就是直言不讳,两次被罢免。魏征和他一样,也是直言不讳,顶撞皇上。李世民心里对魏征还有点悔恨,自己怎么就一怒之下犯了和前两位皇帝的毛病?李世民想和魏征聊点什么,表达一下自己的后悔。可是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就拿起供词问魏征什么意见。魏征却说:“臣是蜀王府的官员,不好直言朝廷之事。”魏征这话没毛病,所谓“府”就是“小朝廷”,就算对朝廷有意见,也只能对蜀王说,蜀王传达一下。而且魏征不是御史了,没有了直接向皇上谏言的权力。魏征就是这么一个干什么事,就守什么规矩的人。听在李世民耳中,却觉得魏征这是在生自己气。好在李世民自己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不会因为魏征这句话就玻璃心。李世民微微点头,说道:“魏征,你虽为蜀王府官员,但朕如今是向你询问此案之看法。并非关乎朝廷大局之政议,你但说无妨。”:()我大哥是太子,你敢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