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新一轮烟花炸开。绚丽的火光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姜心棠的脸。苏璟玄看了眼烟花,微侧下头,低声不知跟姜心棠说了句什么,姜心棠笑得愈发的明媚,连两个尖尖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萧迟眼力极好,隔得很远,却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人瞬间阴暗!她在他面前,几时笑得这般开心过?几乎没有!仅有的几次开心笑,也没像现在这般灿烂明媚!他阴沉着脸,直直走了过去,“南昭小世子在此观烟花,好雅兴。”所有人都回过头来…婢女忙向他行礼,他直接无视,走到苏璟玄和姜心棠面前。苏璟玄还没有袭王爵,父亲生前只是世子,萧迟称他一声小世子,倒也不是有意贬低他。他按规矩,不亢不卑给萧迟行了一礼,“北定王。”萧迟瞥向姜心棠,见她两颊红得不自然,脸更沉了,“喝酒了?”不等姜心棠回答,他又看向苏璟玄,“南昭小世子果然不凡,一入京,就能带坏本王家里的妹妹。”姜心棠道:“是我自己要喝的。”“这么晚不归家,还敢顶嘴?”萧迟说完转身往回走,“回家。”姜心棠心里的疼,本已经被遇到苏璟玄兄妹的惊喜和方才的愉快氛围所冲散,他一出现,她心口又控制不住绵绵的难受起来。是谁说要陪她逛年夜街市,却去陪了别人的?怎么有脸说她这么晚不归家!但时辰不早,她确实也该回去了,便向苏璟玄兄妹福了福身告辞。苏璟玄见萧迟沉着脸,不大放心,“回去没问题吧?”姜心棠朝他笑,摇头。萧迟回头,刚好看到了,太阳穴突突地跳,“快点。”孟梁安在萧迟过来时,也到了姜心棠面前,依依不舍,“明日我和兄长去王府找你。”“好。”姜心棠心里期待。说完赶紧跟上萧迟,出别馆去。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萧迟吩咐手下,“去迎泽门。”迎泽门那边也有街市可逛。方才来别馆的路上,侍卫已经详细向他汇报了姜心棠看到他和沈东凌的事,朱雀街不适合再去。姜心棠坐在离他最远的车门边,朝外淡淡说:“晚了,回府吧。”她已无心情去逛街市。手下请示萧迟。萧迟沉默了一瞬,方道:“回府。”马车往王府行去。夜冷,萧迟把打开了一整个晚上的那扇马车门也关上,缩回手时,顺带把坐在马车门边的姜心棠拉了过去。姜心棠侧身背对着他,冷不防就被他拉到了他腿上坐着。一想到她对苏璟玄笑得那么灿烂明媚,萧迟就有气,两指捏住她下巴,扳过她脸,“喝了多少酒?”姜心棠下巴被捏疼,挣扎。“以为苏璟玄成了南昭王孙子,你就有靠山了是吗?”萧迟双腿岔开,很霸气的坐姿,一手捏她下巴,另只大掌往她纤腰一握,姜心棠就被他按紧,坐在他一条腿上动弹不得,他冷笑,“皇上不一定会让他袭王爵。”皇帝有顾虑,苏璟玄是在京中长大,对将军府感情深。将军府犯的是通敌叛国罪。苏璟玄在犯了通敌叛国罪的将军府长大,皇帝怎么敢把南昭兵马交到他手中。虽然很大可能将军府是被冤枉的。但将军府已经被抄,若是被冤枉,苏璟玄兄妹定对朝廷有怨气,接了南昭兵马,恐会对朝廷不利。“什么靠山?我从未想过这些!”姜心棠怕他对苏璟玄不利,“你不要扯上别人,是你说要陪我逛年夜街市,却爽了约,陪沈东凌,我才跟孟姑娘来了别馆的…”“来了别馆,看到苏璟玄,很开心,就喝了酒,还跟苏璟玄一起看烟花是吗?”萧迟声音冷飕飕的。换成往常,姜心棠会察觉到他不快,有些怕他,识趣闭嘴。可今夜她喝了两半杯酒,有点酒劲上头,没了往日的小心翼翼,脱口就反问:“我遇到故友,我不能开心吗?我开心,我还不能喝点酒吗?过年外面在放烟花,我难道不能看吗?”萧迟没想到她喝了点酒,胆子都上天了,敢这般怼他,声音更冷了,“我没说你不能看烟花。”“那你什么意思?你说陪我逛年夜街市,却失约,去陪沈东凌,我还得乖乖留在王府里伤心难过哭,等你回来可怜我、怜惜我,不能去找朋友,不能喝酒,也不能开心,是吗?”她一口气说完。眼圈控制不住湿润泛红。但她忍着没哭。憋得鼻头眼周也都是红的,整个人可怜,委屈,娇弱惹人怜,又倔。萧迟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他脸色稍微一沉,旁人便不敢多言,甚至给他跪了。何时被人这般连珠炮般地怼过。他本就不爽的心,直接堵上一口郁气。“我有点难受,你放开我…”姜心棠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腹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翻滚着,往上涌,赶紧又挣扎。萧迟一张脸寒如冰川,握着她纤腰的大掌,五指微一收,姜心棠就又动弹不得了。“我的面具呢?”他突然问。姜心棠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买了面具送我,面具呢?”萧迟再问。问完才想到姜心棠从别馆出来就两手空空,他以为面具婢女拿着,推开马车门命令婢女,“姑娘买的面具拿来。”婢女诚惶诚恐,“面具姑娘送…送给南昭小世子了…”婢女说到最后,声音都快听不见了。萧迟立即看姜心棠,“你居然把给我挑的面具,送给了别的男人。”方才被她怼出来的那口郁气,彻底堵死在了心口。他胸腔起伏着,握着她腰肢的大掌,五指再度收紧,想把她捏碎,朝马车外命令,“掉头,回别馆。”马车当即就停下,掉头。姜心棠一把攥住他衣袍,“回别馆做什么?我要回府!”她想吐!方才马车平稳向前行驶,她只是有点难受,现在突然一停一掉头,她胃里有东西直往上翻涌!“回别馆把面具要回来。”萧迟冷声。话才说完,姜心棠突然“呃”的一声,一大口直接吐在了他身上…:()春色满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