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些远的,却说现在,沈廷澜轻笑着将桑拧月翻了过来。
“都是老把戏了,你竟还想骗我。”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桑拧月已经微微提起了被他拉下的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脖颈下的位置。
帐子中有些光,但沈廷澜背对着床沿坐着,就刚好将那光挡的严严实实。
是以,他如今而已看不见桑拧月是何种面容,面上神色又是如何。
只听她声音透着无力与倦怠,像是累极了。还听她说:“我这些日子太累了,我们今晚先歇息好不好?”
沈廷澜是想做些什么的,毕竟在外边空了这么长时间,想她实在想的厉害。但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当真疲倦到极致……想想也对,他不在府上,她既要替他尽孝,又要照顾诚儿,还要帮着掌家理事。
这些事情都太耗费心神了,可却没有人能在她劳累时,说些安慰的话安抚她。
她一个人扛着这所有,肯定累极了。如今他回府,她提着的那口精气神一松,整个人可不就疲乏的厉害么?
第224章前世番外(八)
沈廷澜回府,可却没能在府里正经的待上两天。
因为距离春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先不说京城来了诸多州府的应考学子,其中很有些可结交之人。而这其中很多人,说不定之后就是他的同科,甚至是同年。如今早早结识,留下些人脉之后也好继续相交。
再来就是沈廷澜拜师在宴夫子门下,他的一应学问都由宴夫子亲自教导。越是临近春闱,沈廷澜越是要抓紧时间努力。于是,他只在府里留下两天,便要搬到宴夫子哪里去住了。
其实按理来说,沈廷钧身为沈廷澜嫡亲的兄长,又是名副其实的六元及第,由他在最后冲刺的这个阶段来指点同胞弟弟,这未尝不可。
但一来沈廷钧身兼重任,乃是朝廷的大理寺卿。每天睁开眼就有数不清的卷宗等着他处理,他不定能抽出那个空来。
再来,也是因为兄弟俩的治学理念其实并不同。很多沈廷钧认可的先贤哲学,在宴夫子及其门人看来,其实却是糟粕。
两人学术理念不兼容,这就导致,沈廷钧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譬如说此界监考官的脾性、喜好上做出指点。其他的,却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再说回沈廷澜准备去宴夫子那处,因为知道儿子此番要忙碌的是正事,老夫人即便想多留儿子在家住两天,这话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和儿子的前程比起来,一时的团聚并没有什么大用。
再来,既然儿子已经到了京城,以后真想见了,只需派人传个话,或是她亲自往宴夫子家跑一趟就是。左右两家虽然离的远些,但总归没出京城,这总比之前想儿子却见不到好上千万倍。
老夫人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又来劝桑拧月。可出乎她预料的是,桑拧月表现的非常镇定,丝毫没有表现出留恋不舍来。
老夫人觉得这很奇怪,毕竟他们夫妻感情最要好,这阔别这么长时间才团聚,不是该你侬我侬,你舍不得我,我也离不开你?怎么看拧拧竟是一点都没有舍不得?
桑拧月却自有借口来糊弄老夫人,就义正严词道:“一时的儿女情长算不得什么,与这些比起来,当然是夫君的前程最为重要。”
老夫人很认可这话,但是这话从桑拧月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儿。而且她自诩对桑拧月也算了解,她这个表情太从容了,这……不对劲。
老夫人心中总有种微妙的感觉,但她却也没多想,只以为自己比不得年轻人了,越老越看不开了。
念及儿子的前程到底攸关重大,老夫人就也不说其他了,只让人准备了一些吃用的东西,并一些青翠的菜蔬,准备稍后让沈廷澜带去晏家。
这些菜蔬别看不起眼,在如今冰天雪地的时候,却当真金贵。
这东西还是桑拧月的陪嫁庄子上出产的——她兄长桑拂月捡了大漏,在京城买了两千亩地给妹妹当嫁妆,熟料有个小山头上竟发现了温泉。
温泉不大,总共也不过能开辟出两个浴池来。但温泉周边被盖了庄子,又被谨慎的保护起来,种上了菜蔬。于是,就有了这在冬日里,价格堪比黄金的好东西。
虽说如今开春了,各种野菜都长起来了,菜蔬好似不值钱了。但在应季的蔬菜没下来之前,这东西始终都是金贵的,拿出去送礼绝对拿的出手。
老夫人和桑拧月商商量量,就把要送给宴夫子家的东西给定了下来。
其实年节时已经郑重的送过一趟了,如今距离过年才一个月时间,很不必再大张旗鼓张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