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春绰号“醉剑侠”,虽成日醉生梦死不着调,平生却是最敬重“侠义”二字,年轻时行走江湖,亦是以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为己任。此时他听罢凌青松所言,由衷钦佩万分,当即拱手道:
“凌元帅深明大义,是在下短视了,一切就依元帅所言。”
待罗浮春未携一兵一卒,孤身前往蔡州城后,帅帐中众将暂且散去,凌青松亦摒退左右,问向裴昀:
“四郎听闻今日蒙军战况了吗?”
裴昀明白他的意思,缓缓点头,欲言又止。
今日,几乎在宋军决堤柴潭的同时,蒙军竟也掘开了练江河堤,引河水外流,大破西门外城拦马墙,可惜亦是同样被燕军“人油炮”逼退了回来。
一南一北,竟是如此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少年时我与大郎无论沙盘演兵,还是走马飞象,都是难分高下,到最后还没比出个胜负,他就先走一步了。”凌青松目色幽深。
裴昀不禁问道:“凌大哥也觉得那人是我大哥了吗?”
凌青松不置可否,脸上有怀念,有不甘,有欣慰,亦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兴奋,他一字一顿道:
“无论他是与不是,我都要与他争上一争,一局定输赢,我倒要瞧瞧最终是谁拔得头筹,率先将旗帜插上那蔡州城头!”
话音落下,帐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营地四处陆续点起明亮的篝火,巡逻士兵的影子照影在帐上,兵器与盔甲间碰撞的清脆声响极有规律,而其间隐隐约约也夹杂着远处传来的伤兵帐中的哀嚎。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百味杂陈。
“卓舷兄弟伤势如何了?”凌青松低声问道。
裴昀摇了摇头,只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还未脱险,仍在救治。”
卓舷伤得极重,当时热油兜头浇在他身上,他的大半张脸,双臂,以及整个后背,都被烫伤烧伤,严重之处深可见骨。好在裴昀救援及时,护住了他前胸内脏,勉强能保住一命,可行军条件有限,大夫道他能否熬过今晚还不好说。
凌青松沉声道:“且派最好的大夫,用最上等的药材,定要保住卓舷兄弟性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