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瑰盯着手表,闷闷地哼了一声。医生走后,小白不动声色地坐到主人身边,与她肩并肩靠着,一起眼巴巴地守候。梅瑰一手搂住狗子,歪过头蹭它毛茸茸的脑袋,一手握住傅星樊冰凉的手,试图把从狗子身上寻求到的慰藉与温暖传递给他。掌心收拢,牢牢包裹。肌肤触碰,冷暖交汇。凉意蔓延,眼眶发热。她含着泪,笑着对他说:“哥哥别贪睡哦,你答应过,要带我们去玩的,可不能爽约。”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速度比输液瓶里的滴液还要慢。半个小时过去,床上之人毫无醒转迹象。这让梅瑰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变得更加忐忑。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让小左去取冰袋,欲为傅星樊冷敷。谁知,左佑不仅提前备好了冰袋,连他们的早餐也一并拿来了。不过,梅瑰没什么胃口,但小白不能饿着。可狗子何其聪明,何其敏感。一位主人昏睡,另一位主人愁眉苦脸,它哪有心情吃独食。见状,左佑建议,他负责冰敷,小姐则陪小白一块进餐,吃饱了才有力气。梅瑰觉得小左说的对,便答应了。早餐端上来,一看就是老母亲的风格,一口下肚,果然没错。油泼辣子面刺激归刺激,偶尔尝尝鲜还不可以。连吃两顿,梅瑰已经开始怀念妈妈和哥哥的味道。然而,老母亲的心意将将品到一半,她不禁悲从中来。这么好吃的东西,哥哥却吃不到。还有,当时正在准备早餐的妈妈,突然听到儿子的噩耗,又是怎样一种心情。连围裙也来不及脱,肯定犹如晴天霹雳、天旋地转,甚至险些晕倒也说不定。眼下,还不得不暂时放弃陪护,去为儿子讨公道。公道?面对傅玉垒这种不要脸的无赖,真的能讨回所谓的公道吗?且不论,老爷子什么态度。知书达理的老父亲能与兄长撕破脸,争得面红脖子粗?更何况,那位兄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傅立承的二哥傅立海,早年因婚内出轨与妻子离异。此后虽未再婚,花边新闻却不断。上梁不正下梁歪。两儿子和他简直如出一辙,仗着富三代人设成天与乱七八糟的女人瞎搞。尤其老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处处惹是生非。傅立海不仅不管教,还十分纵容,任由逆子作天作地。如此极品的一家子,能说人话?能讲道理?没过多久,楼下当真传来了吵架声。今天,傅立海的大儿子傅凌云没来。父子档vs夫妻档,二对二,怎么也得五五开吧。掰头着掰头着,后者渐渐落了下风。碍于父兄情面,傅立承说话客客气气,点到即止。棠瑛也一直很克制,就事论事,好言商量。奈何那两父子像吃了□□似的一点就爆,各种强词夺理,疯狂甩锅戳对方痛脚。傅立承败下阵来,棠瑛以一敌二,自然撕不过。“你家狗追着我儿子咬,你家儿子把我儿子门牙打掉了,你们还意思兴师问罪?”“别扯小时候的事,我们已经道过歉了。”“之前那只狗会死,还不是你们没管好。”“他们兄弟几个,为什么只欺负星樊?”“你儿子娇生惯养不合群,该反省的是你们。”“仗着自己是继承人,仗着太爷爷喜欢,就目中无人,纯属自找,怨不得我儿子。”“再说了,星樊得病和我们有一毛钱关系吗?”“什么小黑屋?什么禁闭?有证据吗?”“要怪就怪他自己弱不禁风。”“有时间在这指责我们,不如回去好好守着你那宝贝儿子,别没了又赖到我们头上。”咔嚓——听到这些混账话,梅瑰气得把手中的筷子掰成了两截,她再也坐不下去了。厚颜无耻,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就罢了。最离谱的是,连受害者有罪论都出来了。真是欺人太甚。“小左,照顾好哥哥。”梅瑰扔掉断筷,怒气冲冲地杀了出去。下楼时,客厅的吵架声忽然消失了。她心里咯噔一下。脑中随即yy出一副这样的画面——吵输的老母亲独自坐在墙角边默默垂泪,大获全胜的无良父子在一旁哈哈大笑。岂有此理!梅瑰将指骨捏得咯咯作响,誓要为妈妈和哥哥出这口恶气。可当她赶到客厅时,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老母亲的战斗力。为母则刚,惹毛大家闺秀,照样为稚子怒发冲冠。口舌之争暂时告一段落,肉搏战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