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从不给梅瑰任何压力,反倒她过不了自己那关:“从明天开始,我保证十二点前睡。”力度适中,手法娴熟。僵硬的身体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很快舒展开来,傅星樊惬意地闭上眼睛:“这还差不多。”左肩换右肩,梅瑰轻声问:“舒服吗?”傅星樊摇头晃脑,畅快的嗓音从鼻腔幽幽飘出,神情快活似神仙。梅瑰继续按,指尖沿着肩胛线缓缓游移,掠过展翅欲飞的蝴蝶骨,拂过挺直的脊背,最后准确地落在腰眼穴。一路向下,她惊奇地发现,他好像瘦了。这段时间,他肯定累极了。又要给店铺供货,又要研发新品,还要替她还路菀的人情。可恶!她怎么到现在才察觉到。“哥哥,对不起,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忽然向后倾倒,梅瑰本能地展开双臂迎了上去。温软入怀,她的哥哥居然睡着了。柔顺的发丝簇在颈窝,有点扎、有点痒。她却不敢乱动,连呼吸都很小心,生怕吵到他。低眉垂眼,怀中人呼吸平稳,神态安详,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秒睡,看来真的累坏了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梅瑰轻抚他的后背,“睡吧,好好睡吧……”呢喃轻语,几不可闻。却如微风,悄悄地潜入了听者的心底。闻声而动,傅星樊条件反射般地侧了侧身,双手顺势搂住了梅瑰的腰,脑袋不安分地往她怀里拱了拱。亲密的动作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密不可分。绵长的呼吸声顿时在耳畔放大数倍。梅瑰的脊背倏地挺得笔直,心里小鹿乱撞。噗通——噗通——是把她当成抱枕了吗?那她能回抱吗?梅瑰下意识收拢臂弯抱住了他,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比抱枕舒服多了呢。暖暖的,软软的,香香的,像燃烧的薰炉。好想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啊……但这种姿势睡得不舒服吧?她的心脏也会爆掉。于是,梅瑰一手护住傅星樊的后脑勺,一手托着他的背,小心翼翼地挪动,让他躺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妹妹的膝枕,好治愈,能让心灵得到极致的满足。他曾这么说过。侧靠变平躺,滑如绸缎的青丝齐齐向拢向耳侧,精致的睡颜完全暴露出来,梅瑰摊开手掌为他挡住头顶的灯光。与此同时,她满怀爱慕的目光,一缕一缕透过指缝缱绻倾泻而下。一遍遍流连于他的眉宇眼梢之间。一遍遍往返于他的鼻尖唇瓣之上。不动声色的在心底描摹,情不自禁的在脑海里勾勒,企图将他的容颜刻进骨髓,镌入灵魂。距离初次膝枕已过去将近一年,此时与彼时的心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会儿,她对这种新奇的肢体接触充满了不解与疑惑,只能青涩而机械地任由他摆布。如今,她却遏制不住内心的渴求与冲动,满心满眼都是他,恨不得日日夜夜沉湎其中。“睡吧……睡多久都没关系……”梅瑰伸出另一只手,颤抖地攀上他的面庞,肌肤触碰,体温交换,她战栗的灵魂瞬间得到了治愈与安抚。这一次,她不会叫醒他。这一次,她想任由自己的私心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恣意放纵。梅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度睁眼时,迷迷糊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熟悉的轮廓一看就知道是她的哥哥——傅星樊。怎么回事?他俩居然面对面躺在了一块儿,身上还盖着一张厚厚的毛毯。梅瑰先是一怔,愣了几秒,又是一惊。她和哥哥睡了!?呸呸呸,什么虎狼之词,她怎么会产生如此龌龊的思想。咔嚓咔嚓。疑惑之际,头顶忽然响起一阵快门声。有人拍照!谁??梅瑰倏地弹坐而起,迎面对上一双笑眯眯的月牙眼。这吃瓜看戏不嫌事大一脸磕到的表情,除了老母亲还能有谁呢。“昨晚妈妈上来时,你们就是这种姿势。”棠瑛蹲在二人身边,愉快地把玩着手中的单反,“妈妈不忍心打扰,只能替你们盖上被子,以免着凉。”……这种姿势!?老母亲的用词颇为暧昧,梅瑰瞅瞅傅星樊,再瞅瞅自己,说好的膝枕呢,怎么就……她双手掩面,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想不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梅梅,快看……”棠瑛急不可耐地向梅瑰展示自己的杰作,“两兄妹相亲相爱,相拥而眠,这画面实在太有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