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瑶心中颇有疑虑。
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皇宫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宫规的话,那么现在,得到了江太后诸多教导,阮瑶的感觉更加清晰。
宫廷皇族中的规矩甚多。
大到婚丧嫁娶,小到行走坐卧,处处都要与众不同,样样都要皇族风范。
而宫里面的各处局所便是因此设置的。
出门用的仪仗,太监宫女提着的宫灯,甚至是各宫主子的膳食也要根据位份高低而不同分配。
就连衣裳上的花纹,也是能看出规制来的。
许是接触多了胆子便大,阮瑶问过江太后为什么要分化的如此之细,明明许多事情根本不用那般繁琐。
江太后便淡笑着对她解释:“哀家也不对你瞒着,原本哀家便是从民间入了皇城,见到的经过的事情颇多,自然体会得出,这人和人本就没什么不同,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吃饭多不过三碗,睡觉也只需一榻,真要说起过日子,其实本就是那些事儿罢了。”
那时候,阮瑶就趴在外祖母膝上,甚是好奇:“这和局所有何关联呢?”
江太后帮她扶了扶头上的珠钗,声音温和平缓:“人和人相似,可王孙贵胄们总觉得自己不该和升斗小民一般,想要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用的,就是规矩。”
那些条条框框,本就是人编出来的,或许有些是能于人有益,可更多的只是为了麻烦而麻烦,刻意弄出来的罢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们瞧着的时候,觉察到皇家气度,感觉到贵族风范。
从而,更加敬畏。
“规矩越严苛越繁琐,就越显得与众不同。在这宫里,求的,除了富贵,可不就是那些不同么。”
阮瑶听着,有些懂了有些不懂,可她尽数记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印在脑袋里,半点不敢忘却。
如今赵弘正在紧要时候,作为管事女官,她自然是要处处小心妥帖的。
而在这些规矩里,婚丧,便是最紧要的两个。
后宫嫔妃,如果身居高位,除非是做了错处遭到贬斥,否则死后皆要入皇陵,即使不入帝陵,也是要入妃陵的。
因着知道了庄婕妤是自家殿下的生母,故而阮瑶曾经去细细查看过婕妤娘娘的生平。
娘家不显,小门户出身,初入宫时颇得陛下恩宠,升至婕妤,但在诞下大皇子后便一夕之间宠爱全无,直到病故依然是婕妤之位。
但下葬时,却是位比昭仪,合该能入妃陵的。
如今,听自家殿下的意思,竟然葬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阮瑶心中隐约能感觉到不对劲,但碍于三公主和宿韫还在车上,故而她没有细问。
只管伸出手,葱白细软的指尖轻轻地扣住了赵弘的掌心,轻声道:“殿下若是难过,可以和我说说。”
大殿下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缓缓的收拢手
指:“能带你来见母妃,是喜事,哪里会难过。”
随后,两人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宿小郎君却没发觉那两人的心思,对富贵人家的小少年来说,最烦心的事情大抵就是爹娘怕他坏了牙,不让他吃桂花糕。
现在能出门去玩儿,宿韫一直都是欢欢喜喜的。
等马车一出宫,他就开始在宽敞的车舆里滚来滚去。
因着地板上和座椅上都铺着厚厚的软垫,阮瑶也没有拿出炉子暖茶,故而小家伙抱着腿来回滚动没有收到任何阻碍。
大殿下也不拦着,他似乎有些心事,不太开口,不过瞧着宿家郎君时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三公主赵令容却是率先伸手,把小家伙一把捞了起来,放到了身边坐好,伸手点他的小鼻子:“带你出来前,答应我什么来着?”
宿四郎君挺直背脊,声音绵软:“听表姐的话。”
赵令容微微点头,正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