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如此慎重,着实令阮唐感觉到错愕。
其实从上次阮瑶回来时,身为哥哥的阮大郎就察觉出了些端倪。
毕竟,他们兄妹是一起长大的,当初性子浑噩的阿瑶更是阮唐一点点带大,对于小妹的心思,他或许把握不住,可对于阮瑶的细小动作,阮唐清楚得很。
他看得出,阮瑶提起太子就是回护,甚至愿意为了太子而留在深宫,全然不像是那个每次写信都在畅想着出宫以后美好生活的模样。
阮唐只能联想到,自家白菜被猪盯上了,自家小妹被狼叼走了。
偏偏那不是寻常人,换成旁的坏小子,用扫帚打出去就得了,可是天潢贵胄,碰一下都是吵架灭族之罪。
阮大郎只好先隐忍不发,私下里多有探听太子殿下的为人。
与他交好的孔陆作为太子麾下,自然是多有夸赞,坊间对于赵弘也是只有褒奖的。
可是这却越发加深了阮唐的忌惮。
人往往是自己吓唬自己,阮大郎就常常想着,阿瑶在宫里是什么样的日子,会不会被人骗了,论家事,自家在京城里连个平民都比不上,阿瑶要是真的认准了这人,能得个什么?
阮唐不贪图妹妹带来的荣华,但他却知道名分的紧要。
男人最明白男人,一时的新鲜过后就容易厌弃,真的让阿瑶做了妾室,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换个普通人家的,自己努努力,赚个官身,还能给妹妹做依仗。
但这是皇家,万一妹妹受了气,娘家都没法子帮她撑腰。
可是,无论如何阮唐没想过,太子会登门,也没想过,他开口就是要求娶。
娶妻,娶太子妃,还要赐婚!
阮唐立刻抬头看他,也顾不上是否不敬了,只是想要分辨出这人是真情还是假意。
赵弘也不怕他看,坦然的与之对视,并道:“我既说了,便会做到,我对瑶瑶爱重至极,定要让她活的畅快,此一生,我只她一人。”
阮唐沉默片刻,脸上没了笑容,变得认真许多。
他本就胆大,全然不似其他平民百姓见到贵人后的瑟缩,现下竟也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刁难新女婿的娘家人,说话格外不客气:“这话,你是说着好听的,还是心里是如此想的?”
大殿下一抬头:“自然是真的,我从不说诳语。”
阮唐微微眯起眼睛:“就算殿下反悔,我等升斗小民也是诉苦无门。”
赵弘想了想,突然露出一抹笑。
若说刚刚的太子殿下端方温和,那么现在的他就褪掉了平常在外人面前才有的外壳,露出了骨子里的脾性。
矜持,骄傲,还有着几分决绝。
而他说的话,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孤的命,与瑶瑶的命,是锁在一处的,她生我生,她死我死,无人可以动摇,谁也不成。”
一句话,让阮唐安静许多。
细细品来,这话有些疯,还带了些与外界传说的端方太子不搭调的狠厉。
但是阮大郎却知道,这才是太子。
若没有这点脾气,如何能坐稳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