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匪夷所思的论述令天兵阵列登时炸开了锅。
“天地是六界的天地,不是你九重天一家的。”
“神仙是活物,妖魔亦为生灵,尔等长生,吾亦不老,各拜各的佛,各修各的道,凭什么区分三六九等,难道就因为你们住得高?”
“呸!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披着仙风道骨的外皮,于下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害群之马还少吗?”
“待魔王归来带咱们打上那九重天去,咱也试试万人之上,将神仙老爷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如何。”
联军不甘示弱,曾被那些不规矩的堕神散仙欺辱压迫过的人鬼精怪纷纷跳出来,义愤填膺。
“痴心妄想!”
“大言不惭!”
“什么魔王妖孽,怎么爬出来的,战神殿下怎么送你回家。”
众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浴火涅槃归来的小殿下。
承曦面色苍白,默然伫立,无动于衷。身上全副赤红的战甲映着晦暗的幽冥之光,隐隐泛着嗜血的肃杀,令人不敢直视。
如若说最初深入下界,他还曾被小狐狸神魔同等六界一律的意念冒犯到,时至今日亲历种种,他心中早有断定。只是,魔也好仙也罢,皆有摆不掉的桎梏,与卸不下的责任。当心中意念与肩上重担背道而驰时,他也曾天真地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妄图兼而顾之。
实则,世事为艰,残局不破,旧制因循,宿仇难解,环环相扣的时局给了他迎头痛击。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妄想面面俱到,最终唯余鸡飞蛋打,一切成空。
所谓天喻,信与不信,境随心灭,心随境无。
“战神?切,黄毛小儿逞英雄。”魔族不耐烦,又开始嚣张地叫阵,“他老子当年死在哪,今日就让他原地升天,有去无回。”
“闭嘴吧,魔王不过先战神手下败将,还什么顺应天喻一统六界,无耻谰言也编造得靠谱一点好不好?信口雌黄,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哈哈哈哈哈哈。”天兵狂笑。
“呵呵。”东海龙王的两声冷嗤却压过了万千讥笑。
“无,耻,谰,言?信,口,雌,黄?”龙王一字一顿,语意戏谑地盯着天帝,“到底是谁为了一己私欲瞒天过海手段下作,倒翻天罡吃干抹净厚颜无耻地坐在那自以为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以至于天道崩殂,六界祸乱,苦不堪言。”
“容宥,有哪一个字是凭空捏造,你可敢摸着良心说一句?”龙王将天帝当初下凡所用化名咬得铿锵顿挫。
狼妖幸灾乐祸地帮腔,“良心?人家是至高无上为所欲为的天帝,有那玩意儿吗?”
天帝目色幽深,如深不见底的潭渊,东海龙王怒发冲冠地指控着,天帝貌似在听,但若仔细瞧过去,他视线的落点始终在那幽冥深处,纹丝未动。
不过,话至此处,不说点什么着实有些过不去。
天帝正待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玉音,“陛下,殿下,臣来迟,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