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数个好怕,简单而重复却真的道尽了韩施巧这些日子以来的在宫中的险象环生。
韩施巧发泄了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
袁瑶用丝帕为她揩去泪水,道:“别怕,慢慢说,再难再险你还有二爷和我呢。”
韩施巧苦笑道:“是呀,我也只剩下你们了,家里是指望不上了。”韩施巧像个无助的孩子靠在袁瑶的肩头,小声道:“我没想到会有一天身边的人都接连背离我而去,我如今都不知道该信谁了。锦绣在家时,和我虽没多少主仆情分,可进宫后我也没亏待过她,没想到她却背着我和王谂狼狈为奸,陷害我。”
锦绣正是那畏罪投缳的宫人,霍榷顺水推舟伪造了遗书,明日暗里直指是被王谂逼的她陷害韩施巧的。
袁瑶扶起韩施巧,对她道:“娘娘,你听我说,自古后宫便是弱肉强食的,没恩宠只能忍受别人的践踏,你在‘病’时的这些日子是深有体会的吧。这样的日子,就算你甘愿默默承受,可你身边的人呢?她们也甘愿吗?”袁瑶叹了一气,摇头,“我是早便想到了的,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般快。”
“只是我将整件事儿细想了许多遍,觉得这次不过是王谂一人私下里的动作,并非是王皇后或太后的意思,因为你已经不具对她们的威胁,大动干戈对付你得不偿失。”
韩施巧愣了下,“那王谂她,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你坏了她当初要毒杀小公主的事儿,想来她是以为你是知道她的手段了,怕你在皇后面前告发她,这才欲除之而后快。”其实袁瑶也不确定是否真为这般,人心这种东西太难估计了。
“小公主昨日夜里……死了。”韩施巧道,“我听说了一事。”
“什么?”袁瑶问道。
韩施巧一边摇头,一边道:“我听说自被册封为皇后后,她曾经有过好几次身孕,还一度产下过一个小皇子和一个小公主,只是未满月便夭折了,致使如今她还膝下空空。你说是不是她自己……”韩施巧做了个刎喉的动作。
“没道理啊!”袁瑶觉得应该不是,“既然如此,暂且先不管她们,如今你先自保再说。”
韩施巧点点头,“我该怎么做?”
袁瑶道:“就似我刚才说的,在后宫没有恩宠难以立足生存,所以你要夺回宠幸。”
这道理韩施巧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可要是如此,我岂不是又要成她们的眼中钉了?”
袁瑶却反问,“这天下谁说了算?”
韩施巧道:“自然是皇上。”
袁瑶点头,“所以你不但要得到皇上的宠幸,你还要懂得如何得到皇上的庇护。”
这话让韩施巧觉似是明白了,可细一想又不明白了。
“今上是有抱负,有壮志,将创一番大业的君王。可皇上自登基以来,因太皇太后做过傀儡皇帝,因太后以孝道相挟不得不让出半壁朝政,此类种种皇上经历得太多,所以他最为忌惮的就是身边的女人干政。”袁瑶缓一口气,“先皇后强势极具野心,最后她死了;顺妃风华绝代聪明过人,最后郁郁而死在冷宫中;德嫔马葶自作聪明,如今形同打入冷宫;庄嫔聪明反被聪明误,死于一尸两命;周才人(就是周祺敏)急功近利结果你我都有目共睹的。如今终于轮到淑妃了,王皇后等人倘若不是因为太后,怕是下场比她们更不堪。”
听袁瑶说这些,韩施巧沉默了。
正文81第十五回以色侍君(五)
见韩施惠沉默,袁瑶问道:“娘娘可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了吗?”
韩施巧点点头,“聪明的女人都没好下场。”
袁瑶先点了头却又摇头,“这说明皇上不需要聪明的女人。娘娘且看婉贵妃,她懦弱无主见,以她这性子在宫中绝难生存。当然这里头少不了因有镇远侯的关系,可皇宫内院,镇远侯能耐再大都会鞭长莫及之时,可见没有皇上的庇护,她也走不到今时今日。
还有贤妃,她就是看懂了皇上,才不惜自损身子舍弃曾与顺妃双株并蒂才名,争取皇上的庇护,保住了她自己也保住了三皇子。安嫔粗俗,但她听话,所以皇上也保住了她的性命。”
韩施巧想起中宫那些曾经的绝代佳人,如今还剩下谁?都香消云散了。
韩施巧鼓起勇气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我该装傻?自戕?还有顺从?”
袁瑶摇头,“那是她们的本质,娘娘和她们是不同的,学不来也不必去学她们。娘娘仗义执言不懂圆滑,但心地淳朴,敢爱敢恨,这些才是你的真性情。”
那又如何?韩施巧不懂,难道让她对祯武帝直言爱恨?
这个普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可容不得他后宫里的女人心里有旁人,周祺敏就是前车之鉴。
袁瑶却道:“书中一句‘以色媚君,色衰恩亡,以才侍君,地久天长。’引得多少聪明的女人都以德侍君,娘娘只需反其道而行之。”
韩施巧听出来了,“你是说,让我……让我……”
袁瑶肯定地点头,“没错,以色侍君。”
知道韩施巧会有所排斥,袁瑶便继续道:“可是怕得个狐媚君王的名声?今上只爱江山不爱美人。”
韩施巧细细一想,果然似袁瑶说的。
祯武帝就由始至终都不曾被自己的容颜所左右过,该如何利用她还如何利用她,看似温柔实则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韩施巧一时又不自信了,道:“既是如此,你还让我以色取宠?”
袁瑶笑道:“所以娘娘要用非一般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