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舟低垂着眼,看穿他的心思。
“掌事是想说孤不祥,还是皇贵妃不祥?”
掌事如遭雷劈,慌忙磕头高声:“臣不敢!”
“不敢就去查,还指望孤来告诉你吗?”
萧言舟阴测测的,“滚。”
掌事连滚带爬地走了。
殿中屏风后,徐徐走出一道倩影。
谢蘅芜轻叹一声:“什么缘由不明,妾身看来,就是有人作祟。”
“你知我知,天下人却不知。”萧言舟揽过她,低眉沉思,“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查也查不出什么。”
“你想好了吗?”萧言舟望着她的眼睛,“孤觉得,还不止这些。”
谢蘅芜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手掌:“有陛下在,妾身不怕。”
萧言舟颔首,唤来霍珩与靖国公府去信,提前知会他们一声,免得后头出了更大的事,他们会因心急暴露了。
如今,靖国公俨然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果如萧言舟所料,钦天监掌事来禀过后,圣蚕死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民间流言四起,只不过他们不敢议论皇帝,便将矛头纷纷对准了谢蘅芜。
斥她是异族妖妃,不祥之兆,应当尽快处死,以告天灵。
前朝大臣也明里暗里地,示意萧言舟处罚她。
毕竟先蚕礼是她参加的,如今出了事,自然要怪到她头上。
流言不息,则民心不稳。
萧言舟当他们通通是在放狗屁,甚至用上了已经许久没用的廷杖。
一连打病了五位臣子,才勉强压住了那些废话。
萧言舟几日上朝都是阴沉着脸,目光仿若随时要杀人,众人战战,终于不敢再说了。
他觉得那些话简直荒谬至极,却不知为何,有这么多人相信。
他不曾为了谢蘅芜大兴土木,高征赋税徭役,也不知所谓亡国妖妃的话,是怎么出来的。
就因为宫中只有她一人吗?
若天道因此要罚他,那才是可笑。
何况能亡国的,从来都不是因为女子。
此事暂时平息下来,可所有人都感觉到,事情并未如此结束。
更大的风雨,尚且在酝酿中。
—
圣蚕出事的时候,已是五月底,到了六月中旬时,暑气渐盛,边地却传来了瘟疫的消息。
传信使者一路快马加鞭,跑死了几匹马,将消息递入宫中。
早朝时,满廷哗然。
真正的酷暑还未到来,此时爆发瘟疫,之后定会更加严重。
这种疫病在天热时,会传到更多人身上。
“陛下,现今之际,当立刻组织几队医官,由御医带领,前往边关才是。”
萧言舟低着眼,对此默然不答。
又有人出列道:“陛下,先有圣蚕死,后有瘟疫至,臣以为……此乃天罚将至,陛下当立刻肃清祸根,还山河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