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在原地半晌,吉雅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能说什么呢?说喆王心存逆乱之心叫他去查,逼得喆王第一个拿父亲开刀吗?
她如今的有口难言还能说得出什么?怔了好一会儿,吉雅问:“他没有说叫我回梨园去吗?”
王典看她慌乱无措的眼尾带红惋惜的摇摇头,“陛下什么都没说,姑娘自可以好好待在这里。”
没说叫她走是还存着一分体面,不想叫宫里宫外的人知道她在这受了冷落,若是被人看出她离了圣恩,不知有多少人会上赶着来踩上一脚。
陛下到底还是顾念着她,舍不得对她发火,便只能自己离去。
快要到春日里了,夜里的风却还是刮得人颤了两颤,细细寒风夹杂着凌冽的冷意从下至上往怀里钻,叫人实在受不住这夜幕寒霜。
吉雅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看着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来回摇晃,仿佛自己也变作了房檐上的灯烛,在暮色的夜里随着冷风摇摆,灯光时隐时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
这夜他到底是没有回来,甚至之后多日都未曾踏足南书房,王典说陛下搬去了勤政殿处理公务,连歇息也在那处偏殿,似是不再有回来的意思。
她还未说什么,白慕枝倒是先一步担心起来。
“陛下这么快就厌弃了你?还是这次换折子的事被他发现了什么?”
吉雅在镜前披散着头发,往窗下一只鎏金琉璃笼中望去,那里面种着的正是他送来给她的金线莲,这么多日不见它主人依旧长势很好,叶脉蓬勃的向上隆起,叶脉条条闪着微光像是金丝勾嵌在其中,在避光的地方依旧不断闪出璀璨星点。
青回正进门来,端着一碗水掀开琉璃罩要给它浇水,吉雅在侧问道。
“每次都看你端来一碗水来浇,这金线莲所需的水与旁的植株不同吗?”
青回将手中水碗倒的干净,重将琉璃罩扣好。
“陛下是这样说的,这水与其他水不同,需得是其他草木凝露之水方可养活金线莲,若是浇灌井水河水,很快就会腐烂枯死。陛下想必是在它天然的环境中得到的启发,这才能将这株花带离故土还养的这样好,陛下很擅长做这些事呢!”
青回做完活计退出去,吉雅还静在原地。
她不适应宫墙里的生活,但也确实在这京城过得很好,他这人的确擅长调养不属于此地的东西。便是只能在湿漉丛林中存活的花,也有能耐造一顶琉璃罩封住水汽,叫它分辨不清身处何地依旧绽开活得肆意。
只可惜人非草木,若是她能无眼无心,辨不清自己身处的四方笼或许活得比它还要滋润许多。
见人出去,白慕枝在后又提了一声。
“已经冷着你这么多天,他不会是发现折子的不对劲正在严查我们吧?”
吉雅怔怔回神,望向镜子里的她,“我不知道,或许真的在查,你小心点莫要惊慌露出马脚,若是真的查到我们头上再怎么慌乱也没用,你既然为你们主子办事自然是要有为他肝脑涂地的准备。”
她显然没料到这么快就要有暴露的风险,手中梳子被她捏的铮铮作响,显然是也害怕入了大理寺后被酷刑施遍的可能。
吉雅望着窗外的鸟雀在树枝上吱吱喳喳叫着,心底一横对她说。
“既然陛下已经厌弃了我,我这就打算回梨园去,你跟我回去吗?”
白慕枝显然是不愿意再回那种地方受苦,但现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她再说。
两人辞了一众宫人回到梨园,正是好天气,众人皆在院子中做舞,见她回来还带着一位宫人,以为又是上次一样回来住上些时日。
但渐渐地有人传出她遭了陛下厌弃,被赶回梨园的事,吉雅半句未提她与陛下两人之间的情况,反倒叫谣言发酵的越来越厉害。
这谣言传回的时间距她回来还不过区区两日,吉雅听到萨日娜说起这事,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萨日娜急切的想知道这背后的事。
吉雅无奈叹道,“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扑上来摇着她的胳膊,“自然是假的!但是两天都没见到御前来召,难道你真的惹了陛下不悦?”
眼瞧着这小姑娘这些天来多有长进,吉雅拍了拍她的脑袋。
“伴君如伴虎,我也没办法事事都应着陛下的意思,既然已经这样便再不用多说了,老老实实做我的梨园舞姬,只要钻研舞技就好其他什么也不用操心。”
萨日娜多有遗憾,抱着她安慰良久,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君恩抛弃的女娘。
重回大乐堂,没想到卓青环竟成了次于教坊使的领头人物,据说是上次王家宴席一鸣惊人,引得王家夫人交口称赞,京中氏族子弟纷至拜访只为一睹佳人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