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收尾时,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夕阳西沉,湖中荡着一只无人小舟
琵琶声停了,没有人去打扰许盈,最后还是蔡弘毅打断了这种无言:“先生琵琶真是”
许盈看向旁边这个站起身比他还高挑的年轻人,他似乎纠结于该用什么形容词:“成仁平日极少听乐,只以为天下声调不过尔尔,实不知为何会有君王沉迷于声色,甚至因此误了国事如今才知,是我见识少了。”
“没想到成仁兄这样会夸人。”许盈语中带了一点点促狭他忽然有点明白吴轲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对他了,捉弄老实人真的很有意思啊!
蔡弘毅显然当真了,忙道:“这这”
还没当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一个声音道:“公子从何而来,何不上船一见!”
湖中荡来两只乌篷船,其中走出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手中拿着一支箫,在船上就与许盈行了个礼。
此人是在湖上听到了琵琶乐音,而后被乐音吸引而来的!他平生最好音律,此时听了许盈的琵琶简直如闻仙乐!等到琵琶声停了,立刻催促船夫快速划船——对于这样的精于音律的人,他自然是想结识一番的。
虽然只是两只小船,船上人手也不多,但见华服公子身后僮儿手中正铺设的华丽毾覴,隐隐约约能够见到的床舱中的精雅摆设就知道了,这必定是个很有来历的大家族子弟。
许盈起身还礼,但还不等他说什么,旁边的蔡弘毅已经瞪大了眼睛,见了鬼一样看向华服公子:“表兄?”
在当下,士族高门子弟,特别是显宗们,在结亲的选择面上可以说是是既宽又窄。
一方面,他们被限制只能与同样势族男女结亲,偶有例外,要么是三流势族,本就不大被人注意,要么就是有特殊情况。比如说许盈与周家女郎结亲,这就是特殊情况下的产物。而另一方面,得益于华夏足够大,即使一郡之地出不了几家势族,整个天下也就多了。
这样一来,还不至于像近代欧洲各皇室一样,到了最后都是亲戚。有的时候明明是两个死敌一样的国家,彼此的统治者却是对方顺位继承名单上排名前列的存在。
不过,即使是这样,大族显宗子弟路遇另一个大族显宗子弟,彼此扯的上亲戚关系也是非常正常的——若将七弯八绕的亲戚关系都算上,更是每个人都能变成亲戚!所谓一表三千里,何况按照‘六度分隔理论’,也远远用不着‘三千里’。
正常情况下,两个势族子弟就算直接找不到共同的亲戚,亲戚的亲戚总有共同的
所以蔡弘毅脱口而出一句‘表兄’的时候,许盈虽然意外于这个巧合,却没有多想真要说起来,这若是在北地,他也能表兄弟表姐妹到处都是了。
但经过蔡弘毅介绍,许盈才知道,这位‘表兄’可不是什么外八路的表亲!
这个华服公子姓陶名升,其父与蔡弘毅母亲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这是再正宗不过的表兄弟了。许盈也是这个时候再仔细看两人的脸,才发现两人的鼻子还长的挺像的,昭示着可能存在的共同血缘。
蔡弘毅少时在南昌长大,浔阳离南昌并不算远,那时母亲还常常带他回娘家。小时候这个表兄很宠爱他,两人关系很亲密来着。
也是因为这个,得知许盈是蔡弘毅想要拜的老师时,陶升立刻瞪了他一眼:“你少时那点儿机灵去了哪里?人都经过浔阳了,却不让人送信到家?让父亲知道了,日后不知要如何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