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烁手握马鞭指指点点,“你们这儿墙都快破了,拿这种牢房关重刑犯,到时候被人劫了狱,难道你不担干系?”
虽说沈之砚与他兄弟相称,但严烁可不信他会这么好心,替大理寺看管犯人,担下死囚遭劫的罪名。
狱卒将梁泽推进前面的囚室,沈之砚冷眼瞧着,心道:就怕你不来。
那日翟天修打探梁泽,沈之砚就看出他还未死心。
当日本就是故意为之,先一步拿下梁泽,让翟天修只能眼睁睁,与仇人失之交臂,无法手刃仇家。
眼下梁泽的死刑已定,只待秋后问斩,沈之砚赌得就是翟天修会以身犯禁,亲来劫狱,更有甚者,直接在此杀死梁泽。
进了牢房,梁泽身上的重枷被解下两重,只剩手足上各一对精铁打造的镣铐,拖着沉甸甸的步履,蹒跚至墙边的稻草堆坐下。
回头间,隔着粗如儿臂的铁栏,梁泽看见隔壁牢房里的一个熟人,麻木的神情顿时扭曲,扑到铁栏上,冲那人张牙舞爪。
“付轶,你个杀千刀的,还我女儿命来。”
付轶瘫坐在对面的墙角,四肢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浑身是血,闻声侧过耳来,他的双眼被一层厚厚的血痂糊住,一时难以睁开。
“你是……梁当家?”
“不是我还有谁?”梁泽嘶声痛骂,他先前在大理寺,就听狱卒们说起女儿的凄惨遭遇。
“二娘她哪里对不住你了?不肯给名份,她也心甘情愿跟着你,到头来你却这般害她,付轶,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下地狱抽筋扒皮……”
这两人,由起初的狼狈为奸,结为翁婿之谊,最后成为杀亲仇敌。
严烁环臂靠在一旁瞧热闹,“唔,把他俩关一块儿倒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有铁栏隔着,梁泽的咒骂对付轶不痛不痒,他艰难撑起眼皮,哑声对牢外的人说:
“沈大人,你又何必如此,帐本就剩那么些,我怎会把罪证留给你们,嘿……哈哈……”
他有气无力,却笑得十分畅快。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那些不想他好的人,自己也别想好过。
沈之砚漆眸幽邃,墙上冰冷的烛火映着他清隽的面庞,在这森严冷酷之地,多了几分锋利。
“哦是吗?帐本已毁的事,与你一道,皆被困在这牢房之中,外人无从知晓。既如此,不如就请你,陪本官唱一出空城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