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秦献的启发,沈之砚今日在官服之内,也穿了件皮质软甲。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宿玖抽回水刺的手慢了半拍,林七糅身扑中了她,膝盖重重撞在腰上,将人压制在地。
与此同时,严烁的大队人马业已赶至。
今次他本是有备而来,为着至交好友的命,比抓梁泽那次还要下血本,手下精锐倾巢而出。
被裴安摆了一道,险些白晾在七孔桥,严烁满肚子激愤,率队疾驰而来,路上分出一股料理藏身楼顶的弓箭手,三十余骑带着大军压境般的威势闯入长街。
黑衣人见势不妙,一声唿哨四散开来,眨眼功夫混入人群。
胆敢当街行刺朝廷命官,裴安这次吃不了兜着走,严烁誓要一网打尽,纵马高呼,率众围追堵截。
驰至沈之砚身前,严烁勒马扬声问了句,“怎么样,你受伤没有?”
“一点小伤。”
沈之砚看也不看肩头的伤口,示意他不必白费力气追剿,指着地上的人,“有这枭卫首领,一个就够。”
宿玖被林七卸了下巴防止自尽,双手反剪在后,正在奋力挣扎,闻声一顿,艰难地侧仰起头,眼含惊诧看向沈之砚。
继而,那张经过伪装、却仍难掩秀丽的脸上,阴恻恻露出个诡谲的笑。
下一刻,沈之砚无端一个趔趄,清隽面庞迅速蒙上一层死灰,隐隐泛青。
紧接着,仿如玉山倾颓,他直挺挺仰面栽倒。
“之砚!”严烁飞身下马,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探颈侧脉息,沉声道:“中毒了!”
林七同他一道,七手八脚扯开沈之砚的外袍,这才看到左肩的位置,沿内甲一圈全部濡湿,血被柔软的皮甲压在里面,解开卡扣,颜色发乌的稠血顷刻间漫开,打湿了半边身体。
东华门边的这座大院一向冷清,东厂这些年被内阁压制得太狠,手中权柄屡次削弱,早已不复先帝时期的辉煌。
翟天修走进大门时步履轩昂,与院子里那些惯于缩肩抱手的阉人相比,显出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
他目不斜视进到内堂,向上方脸色阴沉的桂保一拱手,“督公,您找我。”
说罢,不待吩咐,径直撂袍坐在下首。
桂保白皙姣好的面庞上,那双形状妩媚的眼中闪过凌厉。
秦献离京十多年,每月必有信回,关于烨王、西北动向,这些圣上最着紧的消息,都是他传递回来的。
虽说人回到京城后,他也觉出几分不妥,但毕竟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桂保是真心想要保他一保。
“小献子死了……”桂保轻缓抚动纤长的手指,笑容明媚,柔声道:“翟将军,你必须给咱家一个满意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