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诺让人收起礼单。
那些礼物都放在山脚下的玉泉院,自然不可能让客人挑上玉女峰,那也太不好看了。
华山派重视清誉,岳掌门最忌讳别人说他借办寿收礼,更别提是借女儿诞辰。
这一路上,张玉有意落在西鹊武馆后面,观察山势地形,暗自记在心中,毕竟华山派是日月神教在关中江湖最大的敌人,知己知彼,才能实现心中图谋。
经过药王洞、五里关、云门,来到青柯坪,险峻的山腰处凭空出现几亩平整地面,真如剑砍斧凿一般,坪上长着花草树木,远处有‘哗哗’水声,一道白练般的瀑布横挂半空,落在山壁下的石潭中,旁边有座山亭。
沿途各处,皆有华山弟子接引。
岳不群爱惜羽毛,对亲传弟子要求颇高,除武道资质外,还得身家清白,人品过关,华山派亲传弟子只有六七人。
但普通弟子的标准便放宽了不少,整个华山派有八十多人,资质不及亲传,平时除了学习剑法外,还得负责山门的巡逻警戒,偶尔还有迎来送往,甚至作为杂役。
之前的路,还算人间路。青柯平以上,对普通人多少有些不友好。
千尺云栈有华山第一险境之称,筑路者在峭壁上凿出石孔,楔进石桩,石桩之间架木椽三根,不过足宽,游人至此,须面壁贴腹,脚踏木椽横向移动前行,就是华山弟子经过也得小心。
孙寺望走在最前面,步法稳健。
西鹊武馆的梅花桩,他踩了无数次,脚下自有功夫。
唐安神色稍有些凝重,万一脚下踏空,虽不至于就掉下去,但当着平安客栈两只土豹子面丢人,那滋味同样不好受。
“唐安,走慢些,留神脚下。”
“心定,脚定。”
“通天坦途也好,绝壁栈道也罢,落脚不过尺宽,只要心中有路,脚下自然稳当。”
孙寺望见唐安心思有些不定,出言提醒,他回头看向落在最后面的张鲤鱼,见他胜似闲庭信步,在看悬崖外几只白鹤在云霄间腾空,一点也没在乎脚下的悬空路,每步都踏得极为精准,这才是真正的如履平地。
唐安正因见此情景,心中难免生出几分嫉妒。
几乎同样的年岁,对方的武道修为,明显远在自己之上。他是活在赞誉和鲜花中的布政使嫡长孙,却被一个客栈掌柜比过去了。
“师父放心,弟子脚下稳当得很,这千尺云栈真不算什么,我不止能走,能跑,还能大跳……”
话音方落,整条铁索栈道,都晃动了一下。
“砰!”
唐公子一脚踏空,好在右手抓住石壁边的铁链,身体前倾,单膝重重地跪在木椽上,差点一脑袋磕了下去,给西岳金天愿圣大帝行了大礼。
他飞快起身,装作无事生。
孙寺望对自己弟子有几分了解,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张玉走过千尺云栈回头看去,山壁岿然不动,铁索轻轻摇晃,也不禁感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再往前面,便是华山三座主峰。
难怪这些江湖宗门,不太鸟朝廷,全占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寻常兵卒攻不上来,少数高手坐镇,就能周旋很长时间。
除非朝廷花大力气,封山锁林,否则根本奈他们不何。
当然江湖势力也自有红线,不能占据城池,哪怕只是一座县城,也会受到锦衣卫的全力围剿,连平定州在名义上依旧是朝廷管辖。
一行人又走了十五六里曲折蜿蜒的山路,其中不乏青牛犁沟、生死一线天这样的险境,最后终于上到玉女峰。
在华山四徒施戴子接引下,前往客房歇脚喝茶。
玉女蜂为华山中峰,为其他两峰所依傍。
原有玉女祠一座,经年久远,不知那朝所建,供奉着穆公之女弄玉。
林木葱茏,环境清幽,丝丝山雾萦绕下藏着成片房屋,宛如一片世外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