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春江,土河村。宋栓柱早早起来了,昨晚下了一夜大雪,早上屋顶房梁压的都弯了,他必须赶紧把屋顶的积雪清扫干净。刚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便又出现了一道身影。憔悴虚弱,明明三十上下的人,已经白发横生,皱纹斑驳。宋栓柱皱眉,“妮儿,你咋起来了?你病还没好咧,赶紧歇着去。”李春花摇摇头,裹紧了头巾,“爹,俺上去吧。”宋栓柱眼眶发酸,自己儿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去矿上找人结果被打回来,躺床上半年,都靠这个儿媳妇照顾。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儿媳妇儿硬生生磋磨的不成样子。宋栓柱心里苦啊,他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去一趟矿上,人就没了呢?寒气入肺,宋栓柱忍不住捂着嘴咳嗽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像是要呕出一口血来。他偏偏不敢咳大声了,家里还有两个娃娃在睡觉咧。说到娃娃,宋栓柱心头越发酸涩。两个娃儿都要上高中喽,家里根本供不起。初中还不要什么钱,高中学费一年两个娃儿好几千,还要吃饭,咋个子整哦。他这一把老骨头,去卖血也挣不了这个多啊。老人脸上沟壑纵横,一滴泪,隐没其中,不见踪迹。最后还是李春花上了屋顶,把积雪给清理了。宋栓柱年纪大了,要是摔下了有个好歹那对家里又是不小的负担。早饭囫囵吃了点玉米碴子粥,两个娃儿去上学了。李春花去集市上卖点儿自己做的鞋底子顺便打零工。李春花的收入就是这个家庭全部的经济来源。她忙到半晌午才回来。宋栓柱已经做好了午饭,中午吃的玉米面馒头配咸菜。忽然,“铃铃铃~”李翠花兜里的手机响了,这手机还是之前为了和丈夫联系办的,一个在外,一个在家,总是要打几个电话,不然心里不安生。也偶尔有人给她打电话,比如喊她去做零工。李春花按了两下才接通电话,那边立刻开口,“您好,请问是春江市土河村的李春花女士吗?”那头说话不带任何口音,是很好听的普通话。李春花手指瑟缩一下,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神情露出一点茫然胆怯,然后过了会儿才“嗯”了一声。秘书心道总算是联系上了。“您好,我代表董氏集团对您进行慰问。之前您的丈夫宋大成在采矿时发生了意外,我们这边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这件事,现在给到您一个答复。”李春花没出声,低垂着眉眼,一只手抠着裤边,许是太用力,皲裂的冻疮又开始冒血。秘书停顿一下自顾自继续说,“我们为您申请了一百万的补偿款,已经打入了您丈夫之前留存的银行卡里,请您尽快核实。李春花女士,你这边还在听吗?”李春花猛的站起身,头晕目眩,面前的桌子都有了重影。她身上更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歪歪斜斜又一屁股坐下了,想说些什么,嘴巴却张不开。一百万是什么概念?李春花这辈子从来没敢想过这么个数。以前宋大成每个月寄回来五千块钱,就已经很多了。李春花忽然发出一声短促尖叫,无意识挂断手机,身体都在抖。宋栓柱赶紧给她倒了碗热粥,“咋了?妮儿。”李春花张张嘴,还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她急啊,急的眼泪一颗颗滚落,发出嘶哑低吼。然后电话又被打了进来,李春花这次按了五下才接通,那边依然是这个说辞。李春花眼泪大颗大颗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这顿饭注定吃不了了。李春花去学校接了儿女回来,然后一家四口直接去了县里。那里有家邮储银行,李春花的只有一张邮储卡,平常宋大成的工资都是打这里头的。两个孩子会用at机,等看到at机上的余额后,李春花数了好几遍。真是一百万,那一串零看的李春花眼花缭乱,一颗心从云端落到了地上,摔的血肉模糊。她明明勾着唇,泪珠却忍不住的掉。走回家的路上,李春花手脚都是冰凉麻木的。一腔热血堵在胸口,沉甸甸塞的她难受。宋栓柱也是如坠云端,老头拿出自己舍不得抽的半包大前门,哆哆嗦嗦半天点不燃火。钱,多好啊,可他儿,一辈子都回不来了。矿洞,董浩楠大脸怼在摄像头前,十分急切,“大师,钱我已经发了,您看是不是可以请他把我爹放了?”至于董浩成,不重要。和自己抢股份的野种,死了最好。董老头这会儿比刚刚状态还好一些,他靠着一块矿石坐着,胸口气息已经平顺了很多。那黑乎乎的坐在董老头肩膀处的小人儿重新又回到了阙昭手上,它跪下给阙昭磕了三个头,便化为黑雾散去,纠缠着董家父子的黑网也消失了。,!阙昭站起身,唇角勾起一点笑,“走吧,外头的路堵住了出不去,继续往里走。”董浩成却不愿意走了,“我不走,我要在这等救援。”阙昭看他一眼,眸色沁凉如水,“随你。”她自顾自往里走,火焰飘浮在阙昭身后,光亮消失,剩下几人赶紧跟上。这要放在恐怖片,董浩成绝对活不过三集。董老头瞪了董浩成一眼,“废物,赶紧跟上。”老爹开口了,董浩成还指望着老登多爆金币呢。只能怏怏跟上,不情不愿。一串凌乱足迹留下,很快又被更深沉的黑暗抹去,一如,什么都没发生。本来这个矿洞通向的应该是新开采的一个矿坑,但是越往里走,事情越不对。就看这路边的痕迹,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原来那个矿坑。走了约摸半小时,滕宣有些撑不住了,被管家和腾阔飞扶着,气喘吁吁。滕阔飞忍不住问:“大师,这还要走多久啊?”阙昭没有回答。她披风依然雪白如初,没有沾染一点污渍,身影挺拔如松,气质斐然。倒是顾诚毅回了句,“快了。”顾诚毅一行人已经掏出了自己的法宝。小符师,拿出了一套阵旗,顾诚毅则是拿着一个罗盘,穿着黑色马甲的大哥拿着一把七星剑,皆是神色肃穆,严阵以待。他们已经感知到前方汹涌的鬼气了。前面有大恐怖,不好对付。十步,八步,五步,到了。又是一处水月洞天。一潭蓝绿色池水静谧如波,不起波澜。周围生长了很多嶙峋的钟乳石,四根大理石柱子撑起了这片空间,这四根大理石柱子和这片空间就像自行车和鱼,毫不搭嘎,莫名诡异袭上心头。“嘀嗒~”:()生死看淡,不服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