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刀客的炸弹不是我安装的:所以,只能靠你来引发那颗炸弹了……”
“至于——是谁安装的?又为什么安装在这个蓝头发的矮子刀客身上?”兽主的话语中,第一次显露出了明显的疑惑和思索;“‘我’也不知道了——毕竟,这里的我只是一缕残魂罢了。”
“总而言之——”
“光靠你和巨兽的当量是不够的,还需要她:去吧,和她链接起来……当我们爆炸的时候,她也会殉爆……很可惜,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科满经理没有回答。
他在数字空间中的身体并没有泪腺、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眼睛——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哭泣。但是面对刚刚燃起便被掐灭的希望火苗;他仍然感到自怨自艾、以及悲伤与悲闷。
只是——科满经理也无法拒绝。面对兽主的命令,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执行。
“去吧,科满——你还在等什么?”
科满经理并没有什么动作——可鸦却沿着丝线探出条条挥动的辅助肢,把自己与那蓝头发的刀客绑定到了一起:不知道是兽主早已悄然潜进了“鸦”的内里,夺过了原本属于科满经理的控制权呢;还是说“鸦”这只养不熟的巨兽,先天就与兽栏之主更加亲近?
科满经理不知道……也没有力气再去思考。
……
他能听到兽主的残魂在呢喃,在陈述——只是这个对象并不只是科满经理:
“旧世界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万事万物属于未来。我们会用自己的意志,塑造想要生存的世界。”
“如果要将世界——我们所在,所交互的一切外在塑造成想要的样子……那么必须要先经过浑浊和混乱。”
“所以,科满,你的存在是必要且重要的。没有你的存在,这个计划就无法成真——”
“你是变革和风暴的引子。”
“而且,科满——我也会跟你一同赴死;还有你的巨兽……这样想想,会不会好些了?至少,你不会孤独地死去。”
不会孤独地死去……
这句话像是感官刺激包中储存的一次性电子极乐——在痛苦过后再给予些许欢愉,大大提振了科满经理的精神。
“就像‘兽饵’一样。”科满经理想到;“没有爪哇集团的文员们以身作饵,就无法控制巨兽。”
他并未真正被说服:科满经理只是接受了命运——当他从明古鲁来到苏门答腊,被兽主招募进内环的那天起、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他注定被作为一件武器,用在今天。所有的雄心壮志和野望企图,都只是自欺欺人的笑话而已。
身体内部传来兽主满意且欣慰的思绪、像是只无形的大手似地抚住科满经理的头顶:
“没错——你想得很对。”
……
拆解,混杂,融合——
光光只凭借科满经理自己的力量,并不足以成为一颗“炸弹”:科满经理只接受过如何饲养巨兽和让它们成长的训练,并不擅长精细的神通作业。这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也是最后的体验。
“自我”不再是自我,而被细细分离、和“鸦”身体中蕴藏的庞然疫气相混合;直到其成为能产生震**的黏稠**,并能够融入进信息海洋之中。
虽然并非真真正正的兽主,但这缕寄生在科满经理心魄中的残魂,依旧掌握了足够执行计划的技能——就像身处雅加达的本体一般,兽主精擅各类与网络和神通有关的一切技艺……
就算科满经理此时满怀着憎恨、苦痛与自怨自艾似的癫狂;他依旧记得兽栏之主是个爪哇集团中少见的天才……如何的鲜见,如何的耀眼。
可恨,多么可恨!而自己却要为了他人那甚至不愿意宣之于口的野心,而白白空耗去性命吗?
……
时间仍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