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心只为我好,我怎敢与大人置气?”
崔云归神情讥诮,反话正说从心理层面上谴责了一番魏麟。魏麟险些当场挂脸,崔云归饶有趣味的看着他深吸了几口气后又恢复平静。
“你我成婚还未至一载,正处新婚燕尔之期,为何要分房而居?再者,为何是我去东厢房住?”
有传饭的小丫鬟进来了,崔云归早累饿了,懒得再和魏麟瞎掰扯,直接了当的和他表明她完全享有正房居住权的原因:
“因为二进院子是我找的,仆婢伙夫是我买的,我出了大头,正房理应是我的。”
魏麟想说他也出了钱,并且他也可以出买仆婢伙夫的这个钱,但崔云归显然是越看他越不顺眼,说着说着又绕到了和离的话题:
“大人若介怀你我之间淡薄如水的夫妻情分,现下大可以就此写下和离书,你我在和离书上落下姓名后我立马就从这搬走,到时候莫说正房了,整个院子都是大人你的。”
“你……”
崔云归炮语连珠,魏麟嗫喏着气的说不出话来,四海之内,女子以夫为天乃亘古不变的真理,他何时在自己的女人身上受过这样的气,就是上一辈子的她也没有!
但今非昔比,崔云归前世忍了他不代表这世依旧能忍下他,她心里没有他,不仅如此,还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厌恶,现在已然发展成了只需看上魏麟一眼就要跪坐在佛龛前念一上午“阿弥陀佛”以消杀戮之心的境界。
上一世受多了气,重来一世崔云归受不住半点苦楚,怎么称心怎么来,这一称心就称到了饭桌上。
魏麟三头两面,对外人谦逊有礼,对上级低声下气,在面对自己的妻妾时又换上了心高气傲的嘴脸,仿佛他的妻妾是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才求到与他的一世情缘。现如今他浪子回头,崔云归一个困于内宅的妇人就该不计前嫌,对他迸发爱意,但事与愿违,崔云归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示好,还对他恶语相向,魏麟为哄她回心转意而压制住的脾气一下也爆发出来了,二人谁也不理谁,夫妻间相敬如宾的表象撕开,又降回到了前世死生不复相见的冰点时刻。
这样的日子崔云归前世过了好几年,逐渐在其中找到了乐趣,重生后那种惺惺作态,捏着鼻子和魏麟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生活早已将她的耐心消耗殆尽,现在她乐得清闲,信守承诺的整日往山上的注生观跑,到了那一待就是一天,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无害的诱饵去偿还欠下的救命之恩。
实话说,崔云归在此期间不止一次幻视过她是一只自己将自己脱光毛发后架在火上烤香的烤鸡,在烤好之后,她这只烤鸡还需的耀武扬威走到饿了三天的乞丐面前挑衅着说——对,我就是这么香,赶紧过来吃我!
此想法过于直白,崔云归羞于启齿。
她日日早出晚归,起初魏麟在气头上没心情关注她,后面气消了就想着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接连蹲守了几日都不见崔云归的身影后,他开了尊口向崔云归房中的丫鬟听取她的下落。
崔云归对自己去注生观的事没有隐瞒,轻而易举的,魏麟就知道她的动向。
得到结果后,魏麟觉得稀罕,前世他们多年未孕有子嗣,上峰的夫人与崔云归交好,便常邀他们夫妻二人一同去寺庙求子,崔云归盛情难却,每每都硬着头皮去寺庙,去了却也不跪送子娘娘,魏麟由此认为她是不信神佛之说的,怎么他这重开一世,崔云归不是今日去寺庙就是明日去道观?
他当然不知道崔云归前世自得知弟、妹死讯后就终日吃斋念佛面,他只爱崔云归的不争不抢,爱崔云归的卑微温顺,爱崔云归带来的庞大财富,他的爱浮与表面,浅显的令人发指。
崔家出来的丫鬟,对崔云归的服从性比对魏麟要来的多得多,魏麟的话是早上问的,晚上崔云归就传就了崔云归的耳朵里,崔云归对此表现的漠不关心,不管刮风下雨,依旧往注生观跑。
刚开始去,崔云归虔诚的跪在三清真人面前把魏家人颠来倒去的诅咒了个遍,咒了一两日,念的崔云归嘴角都起皮了,已经咒无可咒了,崔云归的鞋底与地面在真人像前脱了胶,她开始在观里左逛右荡,逛了三日,她已经给观里每棵树都取好了名字,并且闭上眼睛摸着树干就能说出这棵树是妃妃还是湘湘亦或是爱爱……
无聊,实在是无趣。
又消磨了一日的时光,崔云归在红日坠西前登上了回家的马车,她盯着马车的棚顶思考着明日要不要来的问题,想的太入神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注生观还不如家中的后院大,姑娘接连逛了几日,是该觉得无趣了。”
这句小声嘟囔的无趣可是狠狠的戳中了秋收的心,注生观人迹罕至,香客稀少,没有香油钱就必然不能扩建道观,是以注生观就那么破大点地方,既无繁花又无奇景,当真是无趣极了。
“姑娘,明日还来吗?”
冬藏捧着装干果的木匣子,两颊鼓鼓囊囊的发表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