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这一切的端倪到底在哪里,他和沈德清到底又是从哪里开始联系上的?是那次他不小心撞到的金川密谈,亦或是他慌张地问自己那样一刀是否能杀人,甚至还是……他在沈家面色苍白地说出要离开的话?那些与自己在一起的点滴、近乎痴情的乱语,耳鬓厮磨时的温热呼吸……
司若突然分不清好多东西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看着沈灼怀那张英俊的,带着一点慌张神色的面庞,突然很想质问他那些可怜是不是特意装出来给他看的,可看到他身边的沈德清,又歇了那些心思。
“沈……德清。”他对沈灼怀的同胞兄弟道,声音很冷,“我以为你已经死了。”说到那个“死”字时,沈灼怀的眉心一蹙,“毕竟沈明之切切实实地把刀扎进了你的心口,不是么?”
“哦,他连这个都同你讲了?我倒是没料到你们已经情投意合至此。”沈德清轻佻地一挑眉,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摸自己右胸的动作,虽很快,但还是被司若注意到了,“大抵是我福大命大……不然,今日我怎能出现在你们二人面前呢?也多亏了我哥哥这一刀,否则,如今我可能只是沈家的草包世子,如何能活出真我?”
虽话说得轻飘飘,但很明显,沈德清并没有像他口中的那般不介怀,盯着司若的眼神,都狠厉了几分。
“诺生……”沈灼怀唤了一声他。
“别叫我,你不配叫我这个名字!”司若却立刻打断了他,进而咄咄逼人地对沈德清道,“沈德清,你贩卖私盐,屠杀百姓,私藏兵戈,无论哪条,都是死罪,哪怕倚仗狺人之势,也断断无出头之日!”他注意到沈德清神色未变,“清川大军,已在外等候多时。若我久未出川,霍天雄将军便会带大军压境,届时,你可是求告无门。”
“哈哈哈哈!”沈德清大笑几声,鼓起掌来,“是,我倒是忘了,司公子你如今还是个朝廷命官!不过……”他把手搭在沈灼怀肩上,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恶意,“你猜猜你的顶头上司,是选我还是选你?清川大军又如何,你再猜猜,我这狺族圣地有多少人!”
沈德清皱起五官时,的确又与沈灼怀很不像了,更像是司若从前办案时候见到的每一个自以为得逞的杀人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疯狂。
他恶狠狠地盯着司若,本以为司若听到这番话会大惊失色,然而很明显,司若叫他失望了。
司若非但没有惊讶,甚至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了:“果然。”
“果然什么?!”沈德清疑惑,立刻狠狠追问。
“果然,我猜对了,你要谋反。”司若声音不大,却很是坚定,在这空荡洞穴中环环回荡,“狺人与中原人有世仇,却能听你这个宁朝皇室子孙的吩咐,甚至土司金爻都成了你扈下之臣,沈德清,你做了不少交换罢?”
“司若!”沈灼怀厉声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别掺和进这件事里来!”
但司若根本不管沈灼怀,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与面上出现明显惊慌神色的沈德清四目相对:“沈德清,你说我猜的对吗?”
“沈灼怀,你……”沈德清咬牙恨道,“好哇,你我身世你都叫这个出身卑微的贱人知道!你是要坏我和……和你的大计!”他指着司若,话都有点说不连贯了,“此人留不得!此人留不得!”
语毕,沈德清怪叫一声,便从旁边抽出把刀来,猛地斩向司若!
“铛!”
刀剑相击,声若金石合鸣。
是沈灼怀迅速抽剑格挡,把沈德清那毫无留手之意的、充满杀气的一刀用蛮力直接震了回去!
沈德清手一麻,刀滚落在了地上。
“……我说了。”沈灼怀手仍持剑,站在司若面前,以一个完全的保护者的姿态,垂眸道,“你,别动他。”
闻言,也或许是心里清楚沈灼怀的武力,沈德清没有再拿其他的武器,只是恨恨看着他:“哼,别动他?你当时说的是放过你的姘头儿,可不是放过一个对你我都知根知底的家伙!”他一甩衣袖,烦躁地在原地踱步,“我放了他,他必定会把我们的图谋都说出去,到时候谁来放过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