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怀正和温楚志在争论并未真正投诚奉火教,但又为奉火教做出恶事的人需要如何处置。
两人虽同出身世家,但温家是出了名的中庸派,在朝堂之上多中立,且普遍认为需要以仁德治国,因此虽大部分温家人官居大寺,可时常被弹劾处事温和,断案过于宽厚;而沈灼怀所在的沈家,则要刚硬许多,沈家不乏为将者,在朝中也向来有着文武双全的好名声,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对严惩不贷的肯许,比起仁德,沈家更倾向于刑罚慑人,以平天下。而沈灼怀是沈家教出来的世子,对于相同的一件事,自然会比温楚志要强硬许多。
温楚志耷拉着眉头:“不是,既然能确定了他们并非主动为恶,为何不多给一个机会呢?”
沈灼怀丝毫不让:“你说的给机会,便是轻飘飘罚款了事?”他眸色锐利,“哪怕是被迫的,他们也已做出恶事。谁说在环境影响下的恶就不是恶呢?手上沾染了血腥,日后他们未必会愿意回归平和的生活。他们已经被改变了,这是事实。既然你找我来征询,我的意见便是他们必须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流放是否过了些……”温楚志声音低下去,显然是没压过沈灼怀。
沈灼怀面色平静,并不为自己的决定改变了数家命运而变化:“流放只是最顶格的惩罚,下面还有不同的刑期。杀过人却不用偿命,已经足够好了。我不会允许半个杀人的罪犯逃脱制裁。”
温楚志叹了口气,提起毛笔写画:“那便中和一下,罚款太轻,就连同刑期一起罚,且在期限内不得大赦。至于流放千里……改做流放百里罢,至少有个回家的念想。”
沈灼怀摇摇头:“温楚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
却没有再反对的意思。
司若这时正走到沈灼怀与温楚志讨论的地方,才想进去,却听到了他们的议论,便止住脚步,站在门外听他们讨论。
待议论平息,司若才一把推开门。
沈灼怀以为是郭汉栋来了,抬起头,却见是司若,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他赶忙向前几步,“管事说你今日用过早膳后便一直不出门,我以为你不舒服,还想着处完了事情去看看你。”
司若没想到沈灼怀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愣了愣,还是走近开口道:“……我听说你们要走了。”
是“你们要走”。
沈灼怀听出司若话中意思,怔了怔:“谁告诉你的?”
司若垂下眼睑,有些赌气道:“听两个侍女说的。”
沈灼怀勾起嘴角:“是要走了,不过……”他故意拉长声线,有些恶作剧地看着司若皱起他那好看的眉头,“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便叫你自己先知道了。”
这回轮到司若愣住了,一双眉目微睁:是他弄错了?
沈灼怀笑道:“你前些日子总不见我,我以为你要不我了呢。”他看着司若有些别扭地侧头,“温楚志说有了新案子,在南川,想叫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语气温和许多,像是在哄个小孩子,“我与他说你才是我们之中能找到证据的那个人,没有你,我是办不成事的,因此便与他留下来再将姑射案子清算得清楚些,等等你。”
司若这才明白,的确是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根本不是沈灼怀遇到新人(?)便要丢下他走,反倒是他前些日子对人不不睬,反而耽误了功夫。
“……明白了。”司若声音低低的,怪有些不好意思,“那定日子便是。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说罢,转身就跑。
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