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止不住地流,流到他的掌心,手掌纹路错杂,往上是他虎口处的那块疤,凹凸不平,上面纹了黑色的燕尾蝶。
是从那场烧毁她旧物的大火里飞出来的蝴蝶,和她脖子上的白色蝴蝶缠绕相扣,不肯分离。
看着他的眼睛,分明是怕弄疼她。
温书觉得喉咙很哑,她很累,好像说不出话,只任眼泪流着,只那样看着他。
擦不完的泪,盛京延捧着她的脸,低头轻轻地吻,每一寸肌肤,每一处有眼泪的地方,泪水也落进他的唇中,极咸极涩。
他从没那么温柔,那么害怕过。
他感觉自己怀里的姑娘,就像一个浸了水的瓷娃娃,他生怕乱用一点力,她就碎了。
慌乱,心悸。
盛京延一手穿过温书的大腿根部,一手拦住她的后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他带着她往外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对不起苏苏。”
“对不起,亲爱的。”
“对不起宝贝。”
“对不起,我的公主。”
“对不起,老婆。”
“对不起,我的一切。”
……
抱着她走至那客厅长廊的尾端,苏橙跌在地上渐渐回了神。
她悲凉地笑笑,伸手撕掉了自己脖子上的银白色纹身,她抬头看他,看着盛京延抱着别的女人的背影,心碎如刀绞。
“盛京延,我真是为了你才学的画画。”
那场她十六岁时参加的宴会,一眼看见人群中不羁恣肆的少年,简单的运动服他能穿得那么好看。和他父亲顶嘴时眼底的桀骜无人能驯服,他手指很长很瘦,肤色是一种冷调的白,玩游戏时灵活变动,狂点屏幕,低头注视的样子很帅。
他敷衍地听着她弹的钢琴曲,手指轻拍手掌心的时候也很帅,人群中那么多人,她一眼看见他,怎么又称不上一见钟情呢。
一整场宴会,她都往他那边看,不聊天她只倾听他,他说话的嗓音很低,磨砂一般,声线勾着上扬,自信,骄傲,很好听,很吸引人。那场宴会她听见有人问他喜欢什么。
盛京延那时翘了点唇角,手里操作游戏人物,狂点手机屏幕,他漫不经心地答,“毕加索啊。”
他很出名,他的画作流传千古。
苏橙记住那答案一生,学画的时候也去学那些狂乱的线条,去模仿,把自己代入进去,学得最痴的那几个月,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现实,而脑海里永远是那些割人的狂乱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