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都是普通的事物,它们普通地存在着,却又都在,燃烧。就连水都在燃烧。
他不解,它们怎么能一边普通地存在,却又一边在被不断燃烧?他甚至看不到一处喷吐的火舌,但是火焰又真的是漫山遍野,无处不在。这完全矛盾的事物在泰然地共存,唯有他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很简单,因为祂——因为‘我’拒绝被解释。”
熟悉的声音响起,洛希回过头去,见到了德雷克,两只眼睛都变得火红,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翻涌着岩浆的裂口的德雷克。
那已经不是德雷克了,洛希明白,那是“士兵”,是混沌与荒诞的象征,蚕食秩序,势必将一切都推向混乱,或者说,那位红色的神明。以这副模样出场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体贴,洛希毫不怀疑自己在看见祂的真实样貌的瞬间就会因为感官过载而直接死掉,或者更糟,变成个疯子。
祂无法从现实世界中被定位,在观念中也不可被真正的辨认,祂是真真正正的“已然发生的不可能”。
近乎本能般,洛希瞬间且唯一地了解祂的是,在无力而苍白的交流中,在被点燃灼烧的原始的恐惧,困惑,愤怒,痛苦与一切秩序里,在试图对抗祂的企图却被以全然相同的方式瓦解对抗者自身时——
祂享乐着。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到,火焰舔着他的身体,却冰冷得如同深海海水。
火焰熄灭了,杉树矗立在乳白色的黏稠海洋中,波浪缓缓起伏着,他从中窥见生命本身,完美的生命,不分你我,长生不死,没有外形,没有内在。
“异空间,”科因说,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洛希,站在一座漆黑的,高耸入云的山脉上,声音却不知怎的很是清晰,“神明,异能,你所了解的不属于你们世界的一切起源都来自于此,在这里能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进入了‘裂隙’呢。”科因——不,祂轻柔地说。
“你是希尔吗?”洛希开口道,以他的体感来说,希尔恐怕是这群神里最好沟通的了,他得抓紧自己的机会。
“我是,我可以是科因,我也可以是AT,我甚至可以不是我。”
“你一定能看到所有时间上的所有事情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你说吧。”祂点点头。
“我看到了很多,记忆,包括我自己所忘记的,但是我却没有看到我是如何失去记忆的,乌鸦说过是我自己抹除了我自己的记忆,我想要回这段记忆,可以吗?”
希尔平静地说:“我不建议你窥探自己的未来。任何扰动都可能导致既定的事件流向另一个方向。”
洛希愣住了,希尔话中蕴含的可能令他不敢细想。
但此刻反正他也没工夫去琢磨这些,于是他又往下问到:“那我们能成功吗?或者说,如果就这样下去——我们走在步向成功的时间线上吗?”
“是的,”希尔说,“不过这对你来说恐怕并不能算得上是件好事。”
有了这份保证令他踏实了很多,希尔的后半句话他没往心里去,反正迄今为止也不总是有好事发生。
“终末之祭是什么?”
“一种仪式,一把打开通往异空间裂隙的钥匙,举办过很多次,多到对你们来说失去意义的次数,需要献祭大量的灵魂以稳定通路。”
“那,它的目的是什么?”洛希隐隐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