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之家当家主母要是到了这个年纪,早就给丈夫纳两房颜色好没什么家世的美妾,既有贤良的名声又能专心管着孩子读书,等孩子考取功名再张罗个儿媳,就能高枕无忧是内宅之间人人艳羡的一生了。
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不愿意将顾昭拱手让人。
刹那间容从锦心底转过许多念头,闽州、永州管控不住的水稻私卖,新建的冶铁馆还有漠北的局势,这些事情牵扯精力,他怎么可能会有美艳姿容,容从锦又分出部分心念思索着怎么护肤。
“很漂亮。”顾昭一怔,红晕一直从面庞染到脖颈,他垂着首含糊道。
“是,我也知道容色不如从前。”容从锦没听清,掩着失落又笑意盈盈的安抚顾昭,“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或许我的容貌能恢复几分。”
人都是会被艳丽出众的事物吸引视线,顾昭心思赤诚,他只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不懂得掩饰,可能是孕期影响,容从锦心底酸涩,眼眸竟覆着一层薄薄水雾。
顾昭愕然,“你已经是最漂亮的了,还要怎么好看?”
“刚还在说我变丑,陛下不用拿这些话来哄我。”容从锦想做出不在意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拈酸,更觉委屈,他自知相貌出众,却从不认为容貌是他最大的优点,这点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他希望顾兆能看到他的全部,认可他的能力,顾昭做到了,他才会和顾昭相爱。但容颜易老,当顾昭亲口承认他这个微小的优点消失时,他仍是难过的。
仿佛自己在顾昭面前不再完美。
“朕没说。”顾昭叫屈,连连保证道,“从锦你去问问旁人,谁不知道你好看,朕没见过比你更美貌的…”
“况且。”顾昭拥着他,面庞微红,眸底流露出一点温柔,像是怕谁打破了他的绮梦,“朕见过你最美的时候,宴会、新婚夜、在王府你给朕抚琴的时候。”
顾昭絮絮说了很多,容从锦心底的酸楚消失,听得耳背渐红,忍不住啐道,“陛下要把每一天都数过来么?”
“对呀。”顾昭恍然大悟,“从锦每日都是最美好的。”
他本想找一个特殊的时间点,讲他心中最完美的从锦,但越说越多他才意识到也许并没有这么一个特殊的时间,从锦每次陪在他身边,对他微笑,那就是最美好的瞬间了,他永远也找不到一个无可相比的心动刹那,因为最吸引他的是能陪伴彼此的每时每刻,这场令他沉溺的盛宴还在继续,他如何能评判。
容从锦面颊染上薄醉,他忍不住在心底腹诽,真不知道顾昭是怎么想的,明明憨傻却每次都能哄得他欢喜。
小乐子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等他们争论够了,侍女端着炙鲥鱼的青花月影梅纹盘进来,小乐子连忙接过笑道,“这是御膳房特意准备的鲥鱼,听说从南边运过来不大容易。”
哪里是不容易,鲥鱼出水即死,想要运到望京以前基本都是靠马匹运输,每到驿站更换马匹和骑手,所到之处立刻放行,这不仅需要财力更需权势,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少数勋贵,不过容从锦发展海运,清理河道,若是遇到风向合适,运输速度比以前更快,且成本下降。
”这个时候还有鲥鱼?”容从锦看着桌面上的芽姜紫醋炙鲥鱼,鲥鱼足有数斤重,他不由得诧异道。
“是挺稀罕的。”小乐子附和道,鲥鱼一般是夏天才有的,等气候转冷鲥鱼也就回海水里了,那就难以捕捞了。
“说起来天气转冷快,大暑时就不甚燥热了。”容从锦想起一事,顾昭不耐酷热,每次盛夏都得缠着扶桐做冰雪冷元子,扶桐纠缠不过他还会跑到自己这里告状,怕给陛下吃多了冷食闹肚子,这次好像也没提到此事。
“也是好事,省得百姓秋收时顶着太阳杵在田里。”小乐子笑道。
容从锦面色肃然,”午后…不,一会你就把钦天监的人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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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负责占卜吉凶、祭祀安排,一般都是皇室事宜,他们出几个吉利的日子,然后陛下选一个内侍省去操办,钦天监使进宫时忍不住心中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