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镜双程更是其中翘楚,就跟圭表成精似的,不需要日晷、刻漏,便知时辰几何,从无疏漏。
堪称守时的模范生。
桌面上的线香又燃了一支新的,凤一苇单手撑着下颚,瞧着小桌对面那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内心却跟个打更人似的估着时辰,不禁笑出了声。
噗嗤——
还别说,这职业还挺适合他的。
镜双程抬眼,似乎不解好端端的有什么好笑的,抬手续杯,只轻轻道,“头还疼么?”
凤一苇取了桌上的新茶,道:“还行。”
“还没问你,为何不干脆让人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往床上一放,也省得腿麻。”凤一苇说话间,还特地低头瞧了一眼。
凤一苇对世事淡漠,武者思维尚在,但观察力惊人,见微知著,纵然镜九并无多余的动作,旁人很难看出多余的什么,但凤一苇好歹是同他近身了,更易捕捉到细节。
再加上,凤一苇他那些年也没少罚跪。
腿脚发麻的时候,该怎么暗自调整着力点叫自己轻松些,他敢说再没有人比他更懂偷懒的诀窍了,因而并不难猜。
镜九道:“……没地方。”
语气之中竟是难得的尴尬。
凤一苇似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觉得有些好笑。
没地方——
话语补全,该是没有合适的地方。
镜双程作息规律,起居注意更是严谨,家规成文规范,自有一套饮食坐卧、待人接物的规矩在,而且甚少违背。
乘人不备,随便找个地方“抛尸”什么的,凤一苇司空见惯,做的得心应手,但镜九却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看来就算是异地而处,他这自小养到大的毛病也没有改变多少。
他自己的床铺又是向来不允许人随意沾边,故而才叫凤一苇在人膝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偌大规矩害死人呐……)
凤一苇饮尽杯中茶水,瞧着镜九面上不显、实际上仍然不大自在的坐姿,暗中感慨。
(死要面子活受罪!)
凤一苇道:“现下是安排好了?”
来者是客,这厮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蓄意报复叫人一夜不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