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你是知道的,孩儿还要代表福威镖局,参加今宵的江海龙神会,哪有时间簪花游灯?”
林平之扶着母亲,进了自己房间,接过那支开的正艳的芍药花,插入了胆瓶当中,倒了些水,花无百日红,但能至少也能多鲜艳几日。“娘,请用茶。”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看向出落得眉目清秀的林平之,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个儿子都这么大的中年妇人,还会有男子对自己……产生那种心思。
“此事还不好张扬,待过了这段时间,找个由头,让老爷打了他。”
待喝了几口茶后,王夫人稍稍定住心神,笑着看向林平之。
“过两个月,你爹会去四川,拜访青城派松风观余沧海观主,平儿作为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本该在江湖上多走动,娘到时和他说,这趟让你也跟着去长长见识。”
林平之皱眉道:“青城派是什么来头?还得劳烦爹爹跑这么远,亲自去拜访他?”
王夫人心中微微叹息。
林平之倒也并非自幼养于深闺的无知之辈,在父母安排下,出过几趟远门,美其名曰为‘闯荡江湖’,按说比起同龄人,起码要多出些阅历和见识。
只是少年人眼中的江湖,与残酷的现实,总是出入甚远。
那些镖师,趟子手,自然不会说出‘福威镖局连给五岳剑派送拜帖的资格都没有’之类扫兴的话,反而每至一省,宾朋满座,恭维奉承之声,不绝于耳,让他产生了远实际江湖地位的错觉。
这座江湖就像千层糕。
福威镖局在其所处层次,还算不错,但也仅仅如此,对于上一层的江湖,若非还有林远图当年遗留下的几分名气,不过就是生意好些的‘车船脚店衙’。
林家干着镖局生意,注定了是说白不白,说黑不黑,游走在官府与江湖之间。
讲得好听,四海都有朋友。
讲难听点,脚踏多只船。
尤其在日月神教与五岳剑派两方阵营,斗争日趋激烈的当下,留给中间派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一旦被人盯上,官府和江湖的势力,都默认林家属于对方阵营,不会提供规则内的庇护。
福威号,这艘大船看似还稳当,其实已经行至险境了。
有些东西,当局者迷。
别说林平之了,王夫人看得出,有时连林震南也恍惚以为,自己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在江湖上算一门上乘技艺,武林中各路英雄好汉都佩服的,或许不及祖父远图公,但也有其六七分难耐。
这次衡山派刘三爷金盆洗手大会,在江湖上广英雄帖,邀请各路武林豪杰,却没有给到福威镖局,林震南为此郁闷了好久。
王夫人想了想,如实道:“青城派是眼下巴蜀江湖声势最为煊赫的第一大派,那松风观余沧海观主,更是武功高强,威震川中,三峡以西,没有不敬畏他名头的。”
林平之轻笑道:“说到底,这青城派不过在四川称王称霸,我林家的镖局生意,遍布十省,江湖上的朋友,提起爹爹的辟邪剑法,也无不交口称赞,终归还是爹爹太谦逊了,总说什么‘福威福威,福在前,威在后’,若是依孩儿性子,便在家里等着,让他们登门来拜访!”
这孩子……中毒太深。
王夫人也不知说什么,总不能自己开口,贬损夫君在儿子心中的伟岸形象吧。
“福为前,威在后,你爹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