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
没有高兴,或者恐惧,杀人这种事,对于他而言,已经变得像喝水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只看是否需要而已。
这就是江湖。
人经常自信自己不会被江湖改变,往往只是早就麻木了而已。
后院小楼,夜色幽然,凄风冷雨,乐厚有些心神不宁。
他掀开薄被,从床上翻身坐起,桌上只留了一盏莲花油灯,许是窗户没关严实,不知从那个缝隙钻入凉风,灯芯晃动,房间内昏明不定。
“娘的,明日一定把她办踏实了。”
白天擂台上,他总算知道桃花神斧,这个江湖绰号是怎么来的了,在西北干下几十起大案,垂髫幼稚、银老妪、深院贵妇、绣楼新瓜,各式各样的,都不及赵夏引的欲念深重。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一个女子。
乐厚看向莲花盏,伸手在裤裆里挠了几下,更觉得心烦意乱。
这种百鞭灯油,炼制原料,倒也谈不上天罕地稀,只是工序繁复,得来不易,乃是龙庭道观世代相传的一道秘方。
说起来,也并非纯粹的邪淫之物,其有助于提升内功,加快周天运转,只是难免勾起邪思欲望。
初时,龙庭观的高功们打坐静修时,喜欢点燃一盏百鞭灯,用来磨砺静气、克服心魔,谁知后世弟子走了歪路,专一拿来搞旁门左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万事不求人,还得靠自己。”
乐厚叹了口气,解开腰带,又用受伤不重的右手拉过被褥,盖在自己身上,正要活动起来,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在上楼梯。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过来?”
那人在门外停下。
“咚咚咚!”
“乐师叔,弟子求见。”那人在门外说话,风雨声混杂,他没有立刻分辨出是哪位嵩山派弟子。
“谁啊?有什么事?”
乐厚兴致被打断,心中不满,同时存了三分小心,系好腰带,拔出一把新买的匕,藏在袖子中。
“嘭!”
话音方落,一声巨响宛如惊雷炸响,木屑纷飞,两扇房门重重落地。
“是刺客!”
风雨裹挟着一道紫电,朝着床榻奔来,度极快,猝不及防。
乐厚顾不上穿鞋,举起匕,迎上紫光。
“铛!”
刚打照面,紫刃削断了凡铁。
还是那招嵩山剑法‘玉龙衔珠’,四太保自然也会嵩山剑法,但远不如九曲剑熟练,一时未察出此中厉害,加之所用匕较短,情势更加凶险。
“啊!”
那条右臂,随着半截匕,飞到了榻上,乐厚抱着血如泉涌的胳膊,哀嚎不止,见那玄袍斗笠人提剑赶来,自己打不过,也逃不了,只得忍痛跪下求饶。
“好汉饶我性命,小人愿意归顺清风寨。”
“自作聪明!”
张玉冷笑道。
他此刻杀心炽烈,哪里会留下此人,只待吸了内力后,另外一只还空着的木盒,便是这颗丑头的最终归宿。
“好汉…”
乐厚察言观色,见对方没有放过自己的心思,忽然仰头,张嘴吐出一道血箭,直奔张玉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