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渊无声地笑了下,“不是,你可以继续泡。”
“不泡了。你怎么上来了?”苏阳站在防滑地垫上,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身上沾着几簇绵密的白色泡泡,水滴顺着笔直纤细的脚踝淌下,晕开一片。
“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白天看了恐怖邪门的东西,还有那通来电,都令余渊更为谨慎。
苏阳想也不想地回:“又不是儿子。哪有这么多意外好发生。”
“好,”
门外安静下来,应该是人走开了。
扯开浴巾,苏阳站进蓬头下快速冲洗掉泡沫,穿好衣服,头上顶着条大毛巾拧开门锁。门板上贴着张便签,清雅瘦金体写着———晚安。
苏阳撕下便签,对折捏进手心,走回卧室,拿出那本走到哪带到哪的涂鸦本,随手塞进去。
灵感突如其来,他又翻开至空白页,对着台灯画了起来。
不知不觉夜深了,苏阳满意地看着成品,打了个哈欠,合拢涂鸦本。回到床上时,小白追踪导航似得贴了上来,算起来真的好久没有陪儿子一起睡了。此刻父爱满溢,他凑近儿子脸蛋亲了又亲,对着这张等比微缩的脸,不由又回想起地下室里的画面。
被爱情蒙蔽的人,就是有这种本事,随便有那么点细微关联,就能山路十八弯地绕到对方身上。
苏阳脸一红,缩进鹅绒被里,一夜好眠。
醒来时,手机闹钟没响,他睡过头了,本来预计九点出发的,现在都快十点半了。
苏阳用最快速度洗漱好,小跑着下楼。
客厅里一大一小相安无事,各占一角。余渊对着电脑在餐桌边正在处理工作,小白因为总是忍不住想上楼,被获得看动画片的机会,拿着Ipad坐在沙发上,坐了没多久变成趴着,苏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不好意思,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进水了,闹铃没响。”
“我早上进来关掉的。”
“啊?为什么?”苏阳不明所以,放慢速度走完最后几级台阶,“不是今天行程很满吗?”
余渊盖住笔记本电脑,温柔地看了过来,“行程无妨,我看你昨晚睡得比较晚。”
苏阳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次拿儿子打岔,走过去揉他后脑勺,“看多久了?好好坐起来看。”
小白正在兴头上,还没看过瘾,头也不抬地说:“叭叭,你再去睡一会儿吧!”
苏阳‘啧’一声,揉改为弹,“这集看完休息下,离太近了,对眼睛不好。”
小白终于转过头,幽怨地看着他,眼神中还有些无奈,“叭叭,我的眼睛不会跟你一样近视的。”
苏阳第一次被儿子反驳,面子上下不来,语气认真起来,“谁说的,眼睛长这么大容易么,还不好好爱护它。坐起来。”
虽然不情不愿,小白还是听话地坐了起来,但嘴巴不服输:“是父亲说的,他说我遗传了他更灵敏的听觉和视觉。”
苏阳视线平移过去,一秒钟都不到,余渊就撇下儿子不管不顾了,他很有技巧地辩解:“我是说一般情况下,也不排除特殊情况。”
苏阳放过他,转向儿子:“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听觉更灵敏?睡得大喇叭都吵不醒。”
“那我是特殊情况吗?”小白懵掉了,可是自己明明能听见很远地方很细微的声音啊,但又对两个大人的话深信不疑,乖乖坐直了,把屏幕拿得远远的,“那好吧,这集看完就不看了。”
小小的家庭内部矛盾,以苏阳完胜告终。简单吃了早餐,临近十一点,从石屋出来,昨日晴朗阳光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天色有些阴沉,室外体感温度也降了许多。余渊侧身帮他挡住一些风。
MAX早已等在门外,主动帮忙放好行李,回到驾驶位上,全程默不作声。
车内暖气打得很足,送风口呼呼吹着。
小白上了车就执意跟苏阳黏在一起,非要坐他腿上,安全座椅更是不肯去。
丰田埃尔法沿着斯塔福德高速,原路返回伦敦。车窗外,依然如来时般灰蒙蒙一片。仿佛太阳和乌云特意眷顾,为他们特别的一天定制出好天气。
车开上高速没多久,小白就睡着了。不知道究竟是爸爸怀里太舒服,还是被暖气吹晕的。
余渊坐在隔壁,倾身凑近,舒展出双臂:“给我,让他去安全椅上睡。”
苏阳正被小东西压得血液流通不畅,点点头:“刚好腿有点不舒服。”
余渊一通折腾,好不容易把儿子坐好系好安全带,返回座位,柔声问:“腿又麻了吗?”
“有一点。”
余渊正大光明手伸过来,牵起苏阳外侧的手,另一只帮他轻轻逆着血管方向倒推,“这样恢复得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