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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ldo;啪嗒&rdo;，陆允信捡起，扶正。

江甜望着不远处一张张笑脸：&ldo;可她是程女士，重度抑郁症，她最喜欢我，&rdo;江甜慢慢抬手覆脸，&ldo;她也，只有我……&rdo;

真的真的，只有自己了。

江甜真的不知道，那个妆容精致、冬天从来裙装，用傅逸的话说就是优雅得像画报上电影明星的女人，究竟要怎样，才能每天晚上吃大把大把的药，白天笑容得体地出现在公司，究竟要怎样熬不下去，还给她打电话，让她舒缓情绪，一切从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个坚定不移考清华和自己隔着大洋的女儿，一个回到身边貌合神离不知道如何亲近的儿子，一个拼命爱过、放手不到半年再婚的前夫，一个盘根错节风雨飘摇的江山。

半辈子，换一句变态掌控欲。

半辈子，一无所有。

温热湿了满手。

&ldo;陆允信，&rdo;江甜喃喃，&ldo;你知道吗，我以为程女士高二开始会逼我出国，可她没有，我以为高考了程女士会建议我念管理方向的专业，可她没有，甚至她醒来不愿见江渊给助理的第一句话是不要告诉我，让我高考了好好放松，说她只是睡不着很焦躁数错了安眠药片数，&rdo;江甜手放在腿上，泪从指尖跌到地面，&ldo;十六片，十六片，你告诉我什么药的剂量是每次十六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rdo;

再甚，她过来之前给程女士拨电话，程女士明明很虚弱很无力还温柔地说尊重她所有选择。

江甜和陆允信间，没了声音。

操场上欢呼亦暂时停歇，有人笑着笑着哭，有人哭着哭着笑，笑着笑着又是掌声和哄闹。

好像隔两人很近，好像又很远。

&ldo;九月初有act（美国高考）。&rdo;陆允信突然出声，

他替她说：&ldo;你最好的选择是出国，你的英语水平准备三个月应该足够，加州理工和伯克利都更好，你可以念工管，然后离你妈妈也更近，你方便陪她照顾她，&rdo;陆允信停一下，深邃的眸里映着操场的明火与言笑，&ldo;你爸爸在国内，但离婚时你爸爸主要分的是不动产，双程重心，你妈妈，你哥哥，都在国外。&rdo;

陆允信扯唇，&ldo;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没有留下来的理由……&rdo;

江甜反手捂住他的脸，却不敢回过头看他。

&ldo;你胃不好，要记得吃早饭，少熬夜，多锻炼。&rdo;

嗯，就像清晨的第一笼馒头，酥，软，热气混着甜香，她和寝室门口沾着露珠的灌木一样高，眼睛湿漉漉，黑漆漆。

&ldo;记得在椅背后面放件衣服，什么时候困了想休息可以披一下，别着凉。&rdo;

嗯，就像她在他桌角包的软丝绒布，像他椅背后，她的校服。

&ldo;明女士很爱你，你也很爱明女士，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他是你妈妈，不要急不要生气，你们生气两个人都难受。&rdo;

一如既往没脾气，爱操心。

&ldo;说完了？&rdo;陆允信眼里泛着一层几不可查的雾气。

&ldo;还有，&rdo;江甜睁着眼，任凭眼泪模糊视线，&ldo;陆允信你要好好的，你要越来越好，你要很好很好要幸福快乐，然后重重踩我这不算前女友的前女友的脸。&rdo;

还不知道你密码的意思，没有送你乌木骨的伞，没有看泰坦尼克，你还没有送我人间最美四月天。

江甜说：&ldo;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回不回来，你不要等我，那样很傻，&rdo;她手缓缓从他脸上抚过，宕落，&ldo;大学里应该会碰到很多胸大腿长又会做饭的姑娘，你多看看，会找到喜欢的。&rdo;

江甜想笑，牵了牵唇。

&ldo;你的笔和圆规我还到了你书桌上，你脚上的红绳不想带可以取下来，本来想表白，在你书包里悄悄放了两本日记，拿回去扔了也好，堆角落也好，就别看了吧，看了也没意义了。&rdo;

&ldo;好像没别的了，&rdo;眼泪蓦然淌过酒窝，朝下，&ldo;还记得和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好巧你也出来浪，给你的第一件东西是写着联系方式的便签纸，给你念的第一首诗是我最喜欢的裴多菲……&rdo;

&ldo;你还记得第一句吗？&rdo;江甜回头看他，&ldo;我愿是急流……&rdo;

热意与力道倏然而至。

江甜被压在台阶上，背后枕着他的臂，下巴被擒着朝上，熟悉的、清淡的木质香随着身形禁锢渡入她的唇齿，舌尖索着她舌尖，横肆不惜。

冯蔚然几个想去网吧，跨到台阶上：&ldo;允哥我们先……&rdo;

默默退下去。

他和沈传唧唧着&ldo;咱俩要不要考北大算了&rdo;&ldo;万一大学四年允哥和甜姐儿孩子都能叫叔叔我俩还单身那得多心塞&rdo;，诚然祝福地走远……

接近十一点，同学们哭着笑着，满操场的灯火像剪着晚天逆着时间的夕阳，繁盛又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