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脚皆被铁链锁住,走不出这一个圈五米远。
荒井没有什么食粮,只有一些随处可见无人打理的藤蔓。
凤凰一族以天才地宝为食粮,若是没有这些,修为受损不说,活活饿死也是寻常中事。
或许墨玉觉得我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鸟,吃些植被便能存活了吧。
我想不到什么脱身的法子,只好日日修炼,争取早日化形,化了形,这铁链便拴不住我了。
期间小荷来看了一趟我,她揣着一个小布包,包里都是寻常的灵药:“小殿下,你先吃着吧,我身上并没有什么钱财,只换得这一些。”
墨玉原本不让任何人来看我,她如今能过来还给我带着这些食粮,想必已经相当不易了。
我蹭了蹭她的手,以表谢意,她却羞愧地蹲在那口枯井边,小声地向我道歉:
“小殿下,是我害了你。”
我摇了摇头,用爪子在她手里轻轻地写:你没有错,错的是她。
她神情复杂地将那些灵药研碎了放在瓶中,对我说道:
“小殿下,我其实是鬼族旁系的公主,我的爱人在一场战役中重伤昏迷,全靠我的灵力拖延。寒食草于鬼族而言十分珍贵,可以救人于垂危之际,三十年才有一株。幽冥河畔的怪兽凶猛,只有墨玉上仙年年按时采摘,于是我便寻了上来。”
“舞阳当时同我说,若是我能在这天上当三百年的婢子,她便将草赠于我,可如今已经三百五十年整,我却什么都没有拿到。”
那日她望向天边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得,是如此的绝望而惨痛,眼底透着微不可见的寒。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得浅浅地依偎在她的身旁。
荷荷没过几天就会偷偷地过来看我一次,直到今天被墨玉抓包。
我在荒井处听着她挨训,却无半点法子。
荷荷来不了了,我的食粮也断了。
若是再不化形,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口枯井旁。
初时只是有些头晕,眼睛浑浑的看不清东西,在过了几日我便发现自己愈发不能动弹。
时光已经缓缓入秋,荒井便什么也没有,我的皮毛顶不住这西南天入骨的寒气。
如今的我倒是有些想起我的几位哥哥和母亲来,想来他们见到我这不争气的样子怕是都认不出我。
口渴得令人难受,灵力在我的体内回旋,只差一个关口,我便可以化作人形。
只可惜已全然没有力气了。
后院传来欢声笑语,似乎是有人在玩什么游戏,也不知今日过什么节,这样热闹。
到了夜里,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天昏地暗,灵力无意识地转动,那一关口怎样运转都撞不开。
昏昏沉沉间,我好像看见舞阳的院子里在放烟花,明晃晃的,漂亮得紧。
仅一墙之隔,我这里却只有触不可及的黑,一个人,冷得透心。
眼睛越来越模糊了,我意识到知觉随着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
很难想象凤凰族的三公主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卑微屈辱,在一口枯井旁。
正当我感觉我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暖暖的灵力流缓慢地灌入了我的身体。
那道关口不攻自破。
有手脚的感觉真好,踏踏实实地能触及地面。
只是我还为享受到化形的好处,便一下昏了过去。
昏倒的地方似乎是某个人的怀抱,暖意融融的。
我自己也已不知已经独自在这风中冻了多少时日了,于是就着这怀抱,往里面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