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一闪,清虚剑横插进了地面,将他脖颈上带出了一条不算太深的血口子。森寒的剑身挨在致命处,何长风神情一肃,汗毛直立。
面前的几人杀意不减反增,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余缺並没有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知道另一种解法。」
和警方合作当然是有好处的,余缺的情况又是如此特殊,李警官面上不信「气运」一说,实际在查到此前收缴的资料后,还是提了一嘴他们这个邪门东西的解法:找到落点。
哪怕汲取气运的人再多,也会有一个主要的落点,也就是汲取气运最多的那个人。只要找到对方,就找到了解法。
余缺:「杀了你,我就会知道,你是不是那个落点。」
清爽的山风拂过,将何长风心中带起了一阵凉意,此时此刻,他终於意识到自己这次恐怕难逃一死。冰冷的剑锋擦过皮肤时,他眼中渐渐显露出了癲狂的神色:「你以为落点是我?」
「怎么可能!只有温瑞才能做这个落点,因为他……」
「我知道。」余缺的眼神异常冷漠:「他很可能是我血缘上的生父。」
之前李警官专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警方在调查那个闹出「真假少爷」的暴发户时,得到了不少隱情。其中最令大家惊骇的一点,无疑是他们为了夺取亲生孩子的气运,主动把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进行了调换。
——因为初始的连接不够稳固,他们需要確保孩子过得比自己差,才能源源不断从对方那里汲取来气运。这个过程里,他们甚至怂恿小辈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进行霸凌。
只是后来,亲生的孩子还是足够优秀,並且无意间和他们接触后,气运开始逆流。他们慌了,一方面赶紧把人接回来,装作慈父慈母,另一方面,他们竟然还打算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用「疼爱假少爷」的方式,让真少爷患得患失,接着再次将其打落谷底。
虽然经歷不同,但这种特殊术法,在建立初始连接时需求都是一样的:一要血缘至亲,二要生辰八字,三要特殊的名字。
余缺被扔在福利院时,院长看见字条上確切的名字还有生日等信息,以为他的父母是有苦衷,暂时无力抚养。毕竟取名这个行为,往往代表了一种「爱」。所以她没想过给余缺改,她觉得可能有一天,就会有个泪流满面的大人,来接走这个小孩。
但实际上,余缺的名字並不是代表爱,而是代表着亲生父母对他的诅咒。
何长风笑得异常癲狂:「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福利院的时候,我们都去看过的。」
面临死亡威胁,何长风变得格外疯狂。他不好过,凭什么让余缺好过?说起话来眼里满是讥讽和嘲笑:「你小时候喜欢坐在福利院的铁栏杆门前,眼巴巴的往外面望,每次有人路过,来摸你的脑袋,你就会问对方,是不是你的爸爸妈妈。」
「你多期待有爸妈来接你啊,他们来了吗?」
「其实他们去过一次。」何长风一阵狞笑:「你还记得吗,在你某次生日的时候,有一对漂亮的夫妻给了你一颗糖吃。」
「那就是温瑞和寒梔。」
余缺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紧。
他记得。
当时的福利院能保障吃穿都实属不易,得到了那颗漂亮的、裹着彩色糖衣的糖果后,他都捨不得吃。
对面前那对夫妻甜甜的笑过后,幼年的余缺剥开糖纸,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好甜呀。就这么舔了一小口,就赶紧将它包好,好好的放在了衣兜里。
揣着糖果的他,像是揣着一份得之不易的珍宝,但福利院的孩子那么多,很快就被小伙伴发现了。糖果在眾人的抢夺中,落进了污泥,又被谁慌乱地踢进了水沟,冲走了。
小小的余缺哇哇大哭,身边的小伙伴被赶来的院长打了屁股,大家都哭成了一片。
等到晚上的时候,他才吸着鼻子,拿出了那张沾着脏兮兮口水的糖纸,小心地舔了一口。
直到长大后,他都以为,那是自己遭受了无数恶意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善意给予。
看到他表情终於出现变动,何长风表情愈发狰狞,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你知不知道,同样是生日,你的双胞胎弟弟温慕寒,当时在自己家里,戴着镶嵌着宝石的小王冠,开心的拍着小手吹蜡烛。」
「他当时才几岁?就已经被送上了无数財富。」
「对了,还有朋友。」何长风哈哈大笑:「我们可怜的余缺,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福利院那么多孩子,没有一个愿意跟你玩。我去看你的时候,你竟然孤独到了开始幻想出朋友,你甚至不会取名字,把那个幻想中的朋友同样叫余缺。」
「你在自言自语的时候,怎么会想到,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可是被大家簇拥着,连玩耍都要排队!」
余缺:「闭嘴。」
「同样是温瑞和寒梔的儿子,你小时候,贫困到捡別人不要的衣服穿,寒冬腊月,鞋子破了那么大的洞,只是用报纸垫垫。而温慕寒呢?他被当做天之骄子养大,衣柜里随便一个珠宝能把你所在的福利院地皮买下来。」
凛冽的剑光一闪,手中握着剑柄,冰凉的剑尖戳刺进了何长风脖颈上的皮肉。鲜血滚落,余缺眼神愈发森寒:「我叫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