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记错了,原来我家底不是三百两,是五百两啊。」
他说着,瞥了竹黄。
「还那辛苦竹黄了,背着这么些钱过来。」
竹黄连道不辛苦,但在他不善的眼神下,往邓如蕴身后躲了躲。
邓如蕴好笑,但也配合他演戏不揭穿什么,只道这些钱先放在他们手里,她回去把自家的银钱也理一理,等三日后孙巡检正好来西安府办差,届时一併将银钱付清,把慈辛堂正经盘过来。
至於这位大夫,她还是要他帮她坐堂的。
男人自是应下不提,邓如蕴没多久就离了去。
但她走了之后,沈修却在巷口又停留了一阵,他看着那位京城口音的「傅大夫」,再看他身边小小年纪就是个练家子的药童,只觉自家夫人遇见的人,恐怕不简单呢。
不过这二人到底是谁,又缘何在此,沈修也不能立刻就弄明白,只能先查着了。
当天邓如蕴照着某人的嘱咐,早早就回了家。
院中的小丫鬟说他先前回了一趟,约莫是见她不在,又出了门去。
邓如蕴先是往跨院制了一阵子药,见着时候不早了,让秀娘帮她烧了水。今日一早被慈辛堂里烧出来的黑灰吹了一脑门,她干脆把头髮洗了舒坦一些。
这事是她自己做惯了的,倒也不用旁人帮忙,可她这会刚把头髮上的水拧了两遍抬起头来,就有人拿了条厚厚的巾子,替她快快把头顶的长髮裹了起来。
邓如蕴先还以为是秀娘,可这裹巾子的手法,恨不能把她整个脑袋都裹住,没任何章法可言。
她不由地转身看了一眼,竟是滕越。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不知怎么都停了一停。
长发上温热的水汽散落在两人之前,有一滴漏网之鱼的水珠,顺着她的鬢角滑下时她没注意,直到滴答落在了她的肩头,她这才回神,错开了他的目光。
她一错开,滕越心上便空了一下。
但他没走,只道天太冷了,「你得快些回房中,把头髮擦干。」
他说完,又吩咐人在房里另添了两盆炭火,然后又来轻声问了她。
「我帮你擦行吗?」
邓如蕴並不想让他帮忙,摇了摇头,「多谢将军,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她这话说得寻寻常常,可听在滕越耳中,只觉她在步步往旁边退去,与他拉开长长的距离。
「蕴娘」他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可出了口,又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邓如蕴也怕他说出什么她无法回应的话,一时也没应他。
只剩下两段不知所措的心跳声,在冬日静謐的房中,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