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公子心急如焚,但这位没将这份焦急流露出来,年将军几个人一路上,也没有看出这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来,是以他们就更想不到,在南雁堡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追赶大军的陆府侍卫和黑旗军的校尉,没能追上大军,在中途他们遇上了蛮夷探马,双方交手之后,这两个年轻人埋骨在了关外的黄沙地里。
陆大公子一行人在赶往南雁堡的途中,没遇上蛮夷的探马,却遇上一场风暴,黄沙蔽日,让他们无法行军,这支兵马被迫在中途停留了两天。
这场暴风沙,对黑旗军们来说,形同一场噩梦,他们有几百个弟兄被沙子活埋了,被风暴停歇,天空恢复蓝天白云的时候,他们还发现,面前的大漠变了一个样子,若不是还有辽东军在,他们这帮不认识路的河西人,很可能就会死在这片大漠里。
翻身上了马,陆大公子说:“走吧。”
没人说话,兵将们默默地上了战马,死去的弟兄不用他们操心,他们已经被黄沙深埋了。
没日没夜地又赶了三天的路,等一行人能看见南雁堡这座已经被弃之不用的城堡时,他们也看见正在厮杀中的辽东军和蛮夷。
“城门被攻城了,”年盛眯着眼睛,远眺一眼后,就跟陆大公子道。
城楼上不见有辽东军的军旗,但可以看见蛮夷的军旗,城门不见了,不断有蛮夷往没有了城门的城堡里涌去,喊杀声,他们站在这里都可以听见,全是蛮夷的叫喊声,没有辽东军的声音。
陆大公子心跳甚至都停了一下,他不敢想现在莫桑青的情况如何了,狠咬一下嘴唇,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陆大公子跟年盛道:“我们可以就这么直接过去吗?”
救人要紧,可陆大公子也不准备带着折家的黑旗军们去送死,他不通军事,所以他得问会打仗的人。
年盛拔刀出鞘,冲陆大公子道:“大公子,少将军可能……”
“我知道,”陆大公子神情平静地道:“结果如何与你们无关,我只问你,我们能就这样冲杀过去吗?”
“没有问题,”年盛坐在马上回身,冲黑旗军们挥了一下手中的刀。
所有的人都亮了兵器在手里,扯紧了马缰绳,做出了要冲锋的姿式。
“大公子,”年盛又跟陆大公子道:“您就在这里等吧。”
陆大公子点头,扭头就跟自己这头,古尉派给他的两个将官道:“你们跟着年将军一起过去。”
两个将官忙都点头。
强压下要让众人先顾着莫桑青的话,陆大公子冲年盛抱拳行了一礼,恳切道:“多谢将军了。”
老好人花蛮子
这会儿正值烈日当头,年盛抿一下嘴唇,不说了莫少将军是否安好了,他这会儿连莫少将军是否还活着,心里都没底。看南雁堡那里的战况,辽东军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不是在求活,而是在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到的打算。这支辽东军的兄弟,是准备以死殉国了。到了这一刻,年盛清楚,将官们是最先死的,因为蛮夷会先杀将,最后再杀兵卒,那身为主帅的莫少将军会遭遇什么?
“这一次,”年将军跟自己黑旗军的弟兄们道:“不杀光面前的蛮夷,那就我们有死无回!”
不等弟兄们应声,年盛战刀向前,纵马奔出了军阵。
四万骑兵,刹时间风卷残云一般,往三千米外的南雁堡冲去。
木术这头儿,不是没人看见远远地来了一支辽东军,但这个时候,木术这头儿乱了套,将领们都聚在木术的身边,兵卒叫喊了,将领们却没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木术倒在地上,后腰处豁出一个大口子,血如倒灌一般往外流,再不通医术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木术将军是活不成了。
木术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瞪着就站在自己跟前的花鹿角,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木术心里却是清楚,捅他一刀的人就是花鹿角!不,这混蛋给了他两刀,一刀割开了他用牛筋串起来的盔甲,第二刀捅进了他的后腰。木术想大喊,让他的手下杀了花鹿角,杀了花面部落的所有人,可这会儿他说不出话来。
花蛮子将次子一推,自己站到了前边来,黝黑粗糙的一张脸上尽是关切的神情,跟身遭的诸将喊道:“这,这得喊军医过来啊,我们不能就这么站着吧?”
整个大漠的人都知道,花面部落的首领花蛮子,是个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废物,但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那就是这人没害人的心,这就是个老好人。是以谁也没看出,花花蛮子是在这岔话题,替自己的儿子打遮掩呢。
木术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声音,他在尽力想说话,只可惜他的喉咙里就是发不声。
“这可怎么办?”花蛮子干脆半跪在了地上,伸手扶住了木术,喊道:“军医呢?军医怎么还不到?”
众将俱是无奈,这会儿正打着仗,莫桑青带着的五千人还没杀光呢,军医怎么过来?
“要么送将军回去?”花蛮子又给出了一个主意。
这倒是个办法,可众将仍是站着没动,这会儿谁敢搬动木术呢?
“老二!”花蛮子喊自家老二:“你还愣站着干什么?快过来搭把手,我们送木术将军回营里去,看了大夫,将军兴许就能好了。”
木术想挣扎,可他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又如何挣扎?
花鹿角走上前,学着父亲的样子,也半跪在了木术的身前。
木术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