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能隱约察觉到,但她从来都不说破,从来都给他留足体面,只站在药铺门前,歪着头叫他白大夫、白六爷
白春甫鼻下发酸。
但他没有回应大长公主的问话,只听到屏风后的母亲又开了口。
「你这般纵着自己喜欢一个好不匹配的姑娘,纵着自己与我作对,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呢?」
她问,「你从八九岁时就为自己谋算的道路,如今学有所成、领得差事、离开京城,从我手下跑出去,跑去西安自在畅快,结局呢?」
她自问,也自答,根本不需要白春甫回答,直接说到了他耳中来。
「结局就是,为了那个不该同你有任何干係的平民女子,扔下你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回京来替她的夫君同我求情。」
她不禁长长嘆了一声,「岁初啊岁初,你纵着自己动心,可人家却只把你当作是可用的权势与关係,关键之时,让你牺牲自己替她丈夫求情,可有也似你一般,对你付出真情实意?」
她一字一顿地问来,「就这样,你觉得值吗?」
白春甫立在屏风前,长眉下眸光轻颤。
他说值,「儿子以为值。」
屏风后陡然安静,大长公主双眉蹙起。
而白春甫在屏风前开口。
「因为蕴娘,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让我来跟您求情。」
春厅寂静无声。
他曾问她,不止一遍,「蕴娘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可她只是摇头,一次又一次,「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算他初心不正,动机不纯,可她对他却没有虚情假意。
她知道他的不易,她谅解他的为难,她希望他还能自由地留在西安。
这难道不值吗?!
白春甫低声笑了起来,他突然再上前一步,径直开了口。
「不管怎样,儿子今日只想请母亲,去帮滕越说项。」
就让滕越离京,让他回家,去在那契约终止之后,再去把蕴娘找回来!
別让她一个人躲在连灯都照不进的巷口角落里,连打听消息,都不敢迈出脚去
他开口请求而去,屏风后沉默良久。
半晌,有人从屏风后缓缓起身,向后门走去。
话音绕过屏风飘了过来。
「你回去歇息吧。从今日起,也同你大哥一道读书科举,就好生留在京城里,莫要再出去了。」
话音飘来,脚步声离去。
白春甫缓缓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