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也不只是有施泽友那样背信弃义的小人,也有这样萍水相逢却愿意尽力相帮的好人。
她眼泪流个不住,就像这秋夜里的雨一样,诉不尽的苦楚。
那年轻的妇人给她递了一沓干净帕子过来,「你哭吧,这些尽够用了。」
她声音在夜雨里轻飘灵动,这话引得林明淑想笑,却哭得更止不住了。
这些年被施泽友这等小人折磨得憋屈,到处无人诉说,此刻面对这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反而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她边说边哭,还忍不住狠狠地咒骂那小人不得好死。
那年轻妇人听着听着也生了气,帮着她一起骂了起来。
两人越骂越起劲,眼见滕簫一夜还算平稳,林明淑干脆跟掌柜的要了酒来,就趁着这雨夜的不寧,将多年的憋屈发泄个痛快。
那人也跟她一起喝了不少下去,说起自己家中也有糟心事,但话还没起头,她已快醉过去了。
林明淑还要拉着她喝,她却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来。
「你家将军是保家卫国的将领,不能让他和手下的兵吃了亏,我就这二百两虽然不多,但你拿去买药还够用!」
她当下时疫虽然看着凶猛,但也不是没药可解,说着跟她道了几个方子,嘱咐她捡其中紧要的药来买。
「必能渡过难关。」
她说完,脑袋一沾胳膊,就面见周公去了。林明淑见她呼嚕都打了起来,心下发酸又好笑。
「妹妹倒不当我是骗子,还肯给我钱。但凡我往后缓过劲来,这钱十倍还给你。」
林明淑心里暖得发烫,她拍了她的肩膀,「妹妹別睡,你我不若义结金兰吧?」
睡着的人含混地说着好,却又打起了呼嚕来。
天快亮了,这一夜快过去了,滕簫安安稳稳地一点病都没再起。
林明淑也在酒中困倦起来。
谁料就在那日,家中快马加鞭地递了信来,说家里出事了,长子滕起被人追逐,在山坡石地里坠了马。
她闻信简直晕厥了过去,再顾不得旁的,抱着滕簫,天没亮就往家中赶了过去,甚至没来得及同睡着的人打一声招呼。
而她冒雨飞奔回家,却见家中只剩下滕越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庭院中央,看着棺中他长兄冰冷的尸体,然后转身看见她,砰得跪了下来。
这一下几乎把她的心都跪碎了。
她只听见他嘶声道。
「娘,我把大哥弄丟了」
深夜的黑快要烧尽,只剩下天边还有些残余的漆黑令人恐慌。
往事不堪再回首多看一眼,林明淑只有跪坐在蒲团上,才能心静片刻。
青萱寻了过来,在祠堂外叫了她,「老夫人,二爷那边传了信过来。」
她立时将青萱叫了进来,「遇川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