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如蕴听得直想揉额头。
偏这个人只当没察觉她的推拒,反而低着头在她身边小声问她。
「外祖母是偶尔有些糊涂吗?」
他看到老祖母还问小玲琅,是不是从学堂跑出来了?
滕越不知道玲琅上过学堂的事,当然外祖母也確实糊涂了,有时候会把旁人认成涓姨,若是病重,还要问玲琅是男孩还是女孩。
邓如蕴最怕的,是有一天外祖母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她到时候,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会她只不想搭理地回了滕越一句,「外祖母是糊涂了,」她说着又跟他道,「所以她老人家这样,还是回家的好。」
然而男人只当听不懂她的意思,又低声问她。
「涓姨是岳母大人的表姐妹吗?」
邓如蕴暗暗一气,只好继续回答。
「是邻里姐妹,从前的手帕交。但我母亲一直当涓姨和自己的亲姐妹一样。」
她小的时候,娘的奶不够,找的奶娘她吃了总吐,正好那时候涓姨失了自己的孩子,又被夫家打出门来。
娘干脆把涓姨接回了他们家里,涓姨便奶起了她。从此,涓姨只把她当作亲生的孩子一般
但这些事,她没必要告诉滕越。
她点到为止,他却不在意,又问起了外祖母和涓姨有什么喜欢的饭菜,又有什么忌口。
邓如蕴不想跟他说,抬眼看着庭院上有大雁飞过,胡乱扯了几个。
她这消极態度,滕越岂能察觉不到?
但比起之前的木訥或者偽装温和,此刻的她总算是透出了真实的情绪。
原来是个有脾气的。
滕越侧头见她眼帘掀着,只看天上的大雁,抿起的唇微微有些用力,一副对他只想闭口不言的態度。
但她唇儿微抿的模样,反而令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触摸到了她的脾气,那他今日也算没白忙乎。
滕越毫不生气,还目露和悦地叫了丫鬟。
「廊下风大,去给夫人拿件披风来。」
说着,又在她耳边温声嘱咐她,「你身子还没好,多穿些。」
邓如蕴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木然点头。
滕越见她这样,莫名有些想笑,但一想到她什么都不想跟他说,只想应付他一番了事,又有些笑不出来。
他干脆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她目光总算从大雁身上收了回来,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但滕越也只是试试她身上的温度罢了,见她杏眼睁大,越发眸色温和。
「得再换个厚些的披风。」
说完让丫鬟拿了厚披风,亲手给她披在了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