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想送狗娃读书就自己想办法赚钱,不能拿我爹的那个银子。
一会儿我去跟里正说说,以后我家地里的产出分你一点,你别再去赌了,好好养点牲口攒点钱,把日子过起来吧。”
胡秀儿说着就要起身去里屋,那十两银子她是绝对不会留给他们的,谁也别想拿她爹的遗体赚钱。
胡青河忙拦着胡秀儿,胡秀儿拧起眉头,沉声道:
“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我已经够忍着你了,你别当我还跟以前一样,不敢真跟你动手。”
胡青河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是,秀儿,我不是要拦你,银子我一会儿进去拿出来给你。
你二婶那个臭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一向不知道天高地厚,嘴上也没个把门。
我去拿,免得你惊动了她,闹腾起来,也给你添麻烦不是。”
胡秀儿看了胡青河两眼,点了下头。
胡青河进屋拿来了银子,一脸肉疼地递给胡秀儿。
胡秀儿收起银锭,叫上郑小黑走人。
胡青河跟着他们,一路送到了院门口,突然又道:
“那个,秀儿,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一下。”
“啥事?”
“你爹,就你爹去世前没两天,他突然跑过来找我,让我以后多照顾着你点,别整天游手好闲。”
“他不是经常这么说吗?”
“那次不一样,我也说不明白,就是他那个劲儿吧,就跟托孤一样,你懂吧?”
胡青河挠了挠头,心里有点难受,
“这事儿我没跟任何人说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反正他特别郑重的跟我说了这个。
我觉着不太对劲,就问他是不是仇家找上门了,他没说不是也没说是,就说让我以后多护着你点,别让宋瑜欺负你啥的。
然后没两天,你爹就出事了。
他可是老猎手,一年进山好几趟,那些山路他闭着眼都能走,就算下了雪,也不至于会失足摔下悬崖啊。
我觉得你爹好像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似的,那么急着给你订亲,非得那个时候进山打猎。
唉,反正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不对劲,也不敢跟人说。
现在都这样了,也就不瞒着你了。
秀儿,你爹就希望你好好的,安安生生过日子,别的没指望你过啥,你,你做事还是悠着点,别太冲动了。”
胡秀儿在听说爹可能是自愿赴死后,心就跟坠到了冰窟窿里一样,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嘴唇抿得都有些发白了。
她脑子里乱的很,想到那年爹急着给她和宋瑜订亲,她跟爹抱怨说不想这么早订亲,爹说不早,现在定下来,过几年再圆房好的很。
还有进山打猎那件事,爹说想给她打个狐狸,做个狐狸毛坎肩,还说城里的姑娘都穿那样的,好看。
她说不想要好看,想让爹在家歇着,爹说他歇不住。
她说跟爹一起进山,爹也不肯,让她在家照顾宋瑜,说他一个人快去快回不耽误过年。
再后来,她就收到了噩耗。
爹被抬回来的时候,身子都冻僵了,脊梁骨都碎了,她不信爹是意外,觉得爹是被人给害了。
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她跑到了爹出事的地方,可雪下的太大了,什么痕迹都被掩盖了。
宋瑜劝她,衙门的人劝她,村里的人劝她。
她打碎了牙混着血咽进肚子,认下了爹枉死的事。
可现在,二叔却说,她爹是自愿赴死的。
爹怎么会自己寻死?
他都没看到她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呢,怎么能抛下她不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