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个晚上,看样子卿长渊是睡沉了。云奚迷迷糊糊地,突然寻思着,要不然亲一下吧,亲一下又没人知道。脑壳上便出现两个云奚,一个是云·亲亲·奚,一个是云·不许亲亲·奚。后者义正言辞:不行,不能乘人之危!前者轮着狼牙棒就上去了:我是皇后哎,亲一下皇帝怎么乘人之危了,明明是理所应当!卿长渊可以有一二三四五个像白无尘那样的妃子,但皇后只能有一个的,以后死了,只有他能跟他埋一起的。就算被盗墓贼挖出来,也是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多浪漫。很好,本奚宣布,云·亲亲·奚压倒性获胜。想着想着又飘了,落了地,云奚做贼似的,往卿长渊脸颊啾了一下,一触即分。软软的,滑滑的。卿长渊没醒,睫毛像沉睡的蝴蝶翅膀。亲两下吧,都自家人。云奚娇羞地捏起他的嘴,像个小鸡崽似的,又凑过去,啵唧就是一口。亲完了高兴了,云奚把脑袋往卿长渊肩膀上一搁,手往卿长渊腰上一搂,睡觉。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熟悉的眉眼。卿长渊下意识便掀开被子,哦,穿着裤子。意料到自己的举动,卿长渊眉头蹙起,心绪复杂之外,还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慢慢地,又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将他抱来的东明宫。只因眼睁睁瞧着他落了几滴泪。荒谬。外面莺飞草长,鸟鸣花香,但不影响卿长渊自个坐在床沿边森森地冒冷气。他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伸向云奚大赖赖歪向这边的脖颈。又停住,比划了一下,在思考从哪里下手。指尖才触碰到松垮的衣领,便听云奚哼唧一声。醒了?卿长渊没有将手收回,阴恻恻地盯着云奚,可半晌,只听云奚又哼唧一声,声音小小的,“饿…好吃…”一边说,一边张嘴往被子上一啃,留下个浑圆的口水印。卿长渊:“…”等云奚从美味大餐的梦境中苏醒,发现比没有吃芙蓉糕更悲伤的,是睁眼前两个人,睁眼后只有空空的房间和孤独的自己。扶贵小声:“…娘、娘娘,奴在呢。”云奚扶着嘎吱作响的老腰,“今天什么日子?”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锁骨到肩膀上深深浅浅的牙印让扶贵不敢再看,腿都在发软。哆嗦了一下,扶贵小声道:“庆元三年六月初三。”很好,他记下了。庆元三年六月初三,晴,他又睡了我就跑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算了,要跑一起跑。在东明宫转了两圈,云奚收拾利索,一路往回走一路捡石子,“咱们去找白妃玩。”扶贵怯生生的,“陛下说不准您去找白妃娘娘,您若敢去,便将您二人打包了埋在一起。”卿长渊说这话时阴恻恻的,扶贵觉得他做得出来。云奚也觉得他做得出来。他才不想和白无尘埋一块儿呢,“可我不想回宫,闷。”扶贵怂怂地补充道:“望侍人说,陛下的意思是,您除了白妃娘娘那儿,想去哪都成。”这个哪儿囊括得可就多了,云奚拿着那张望财给的令牌,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宫门,从朱墙环绕间,走到市井。别说,卿长渊本人凶残暴戾得很,京都乍一看,却颇有几分盛世的意思。盛世有锦绣满楼的香艳女子,有整条街香喷喷热气四溢的糕点,有会单脚跳舞的猴子,有嘴巴里塞着五六七八把剑的卖艺人…还有当街招募刺客的摊贩。白纸黑字,“招募刺客”,就一个条件,“不是朝廷的走狗”。真是毫不做作不虚伪的勇士,就差没朝着全天下宣扬,“我们要造反,我们要推翻卿长渊为首的暴政。”很好,他要加入。数人围在面前,云奚杵在数人后面,扶贵杵在云奚后面:“娘…公子,我们走吧?”云奚摇头,“嘘,让我再听听。”刺客后备役人人激昂振奋,铿锵有力,就是声音小了些。“那暴君,他滥杀无辜,就前不久那些个,不过是些个不懂事的孩子,抢夺了些许财钱,失主都不介意了,竟还要将右手斩下。”“他独裁专政,数位大臣在午门外跪拜祈求他更改政令,一个个都晕过去了。”“他大兴土木,边疆不过数个小国,哪里至于如此耗费人力,我邻家丈夫,便叫征了兵,一年半了,至今未回。”…总而言之,代天下尽杀之。一个接着一个地就说过了,很快,众人的目光便落在听得啧啧称奇滋滋有味的云奚身上。云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