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纭柔弱的身子,猛地坐起,漂泊的泪眼,面容苍白,只是这一会不见,她墨发凌乱,妆容暗淡,竟似憔悴了许多许多。
欧阳夙走近床边,修长的身影将她浓郁的忧伤牢牢包裹,帐帘如雾,愈显他容颜清俊,从容淡定,岁月给予了他潇洒风范,却未曾沾染他修眉俊唇,他眉依旧如初,似是春风细细裁剪一般,那薄唇紧紧抿着,如同削刻。
眸光辗转,温脉中有淡淡不可言说的隐秘,四目交接,许久,只有泪眼如梭,只有黑眸如剧,红绸悄然退下殿去,站立在内殿口,警惕的望着四周。
欧阳夙缓缓坐下身,长指搭上她雪白皓腕,一忽方道:“左脉疾滑,许是个男孩。”
纤纭望着他,泪水不绝:“你怪我吧、恨我吧、鄙视我吧!”
她很想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可是此时此刻,她不敢,她甚至不想面对他的眼睛。
肩上一暖,欧阳夙的叹息拂过秀发,将她紧紧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上,纤纭咬唇,泪更汹涌:“我背叛了你!背叛了我的誓言!”
欧阳夙低头道:“那天,在石室当中,你眼里的绝望我都看得懂,只是我当时不懂,你为何会有那样的绝望,现在懂了。”
他的目光顾惜,仿是这秋色里最亮的辰星,照亮纤纭暗淡的心,似乎是干涸的湖水逢雨绵绵,可是,他的眼神越是温惜,她的心变越是痛苦。
她望着他,良久无语。
他却笑笑,那笑容,依旧是她生命里最明灿的那一道阳光。
“纤纭,我们走吧。”看着她愈发憔悴的生命,他想,该是他带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报仇,这两个字已经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也许,这于她,于沐家无比重要,可是,在他眼里,只能看到曾经娇艳绝伦的雪莲花,渐渐枯萎,再这样下去,复仇了又如何?谁来弥补她生命的缺损?
他拥着她,叹息。
纤纭怔忪,倚靠在他的怀中,思绪忽的滞涩!
走!
这个字,对她来说竟无比沉重!
她抬眸看向他,他的眼光郑重而坚决:“报仇,你已为了报仇付出了太多,沐兄在天有灵,我想亦不希望看着唯一的女儿被仇恨牵累至此!”
“可是……”她眸光缓缓低下,低在小腹上,欧阳夙会意,修长的指,轻轻抚上她的小腹,淡淡一笑:“也许,他是我们的孩子,即使不是,又怎样呢?他是你的,就是我的,你的一切,好的、坏的、任性的、温柔的,只要是你的我都会爱。”
“别说了,不要再说了。”纤纭抱紧他,软绵绵的身子,好似融化一般:“你明知道,只要是你的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听,我听你的,听你的!可是这个皇宫,守卫森严,我这水芙宫周围更甚,说不定你去而复返,便会传到赵昂耳中。”
“不会,我很小心。”欧阳夙轻抚她的发,他要带她走,他知道,这并不容易,因为这皇城的构建固若金汤、无懈可击,并不似楚诏国那般容易便可逃出皇宫去,更何况纤纭如今身怀有孕,更身体虚亏,再经不得颠簸。
这件事,他必须做,可是该怎么做,他想,他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还有一个人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