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吴国极擅水战,若在水上相遇,楚国必败。”
我隐约感觉到他话里的冷肃和杀意:“吴楚还会有一战?”
哪怕到了今天,一听见吴国两个字我心里还是会发颤。
“不知道,也许吧。”子玉见我紧张,笑了笑,“放心,就算有,我也一定不会输。”
我看着他这副只要一提战场便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心里的冷颤瞬间便消了大半。
“你说有要事相谈,是何事?”
子玉眼神沉了沉,挺严肃地对我说:“不要因为我和熊玦为敌,今日你为氏族说话,那些氏族子弟自然会感念你,但熊玦只会因此更忌惮你,华容这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这场改制只是开始,可能下一步就会波及林地,你要小心应对,你是楚国令尹,理应站在熊玦那一边,若你们君臣离心,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你倒是挺会为别人着想,那你呢,若敖氏呢,你要如何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怎么应对怎么应对。”子玉又现出他那副不惧生死的天王老子模样,“大不了就是一死。”
“好一个大不了一死。”我冷哼一声,“别人都说因爱故生怖,可我看你这副悍不畏死的模样……果然是个负心汉。”
子玉一愣。
随后,他叹叹气说道:“好,我换一句,大不了我把若敖氏交托给王室后,和你私奔好不好?”
心里的不快轰然倒塌,一下就烂的稀碎。
“你真的愿意放下若敖氏?”我走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我们现在就私奔吧,什么若敖氏屈氏都别理会了,谁要管谁管,熊玦不就是要集权吗,就让他集个够,反正我到哪里都能活,有你就行。”
子玉眸光几闪,拉下我的手,低着头深呼吸一口,又抬头看着我道:“若敖氏没有别的领头人,但凡有第二个人选,子湘大夫临终前都不会将它托付给我,若敖氏发展到今天的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是十几代若敖氏族人浴血奋战来的,如今它走到了悬崖边,我不能看着它踩下去,我要带着这个氏族平平安安地、通过这段生死路。”
我浑身力气一松,刚浮上来的心一下子又沉到了水里。
是啊,我一直都知道子玉的第一选择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为了我放弃对子湘老贼的承诺,那是我的痴人说梦。
“好,你就按你想的做。”我喉咙堵住,艰难扯出一点笑,“别担心我的事,华容和熊玦如今是王八看绿豆,觉得对方是自己天造地设的创业伴侣,我干什么都是错,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干,任由他们去,我其实也想看看郡县制能不能在楚国行得通。”
从部落制到分封制再到郡县制,若改制是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简单的事,就不会经历几百年的沉浮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只为屈氏的利益考虑。”
“那也比不上你,想凭一己之力制约一个氏族,不知道该说你天真好,还是无邪好。”
子玉轻笑一声:“我发现你们那边人说话,有时候挺好玩的。”
我走近他,将他一把抱起:“我们那边的人更好玩,今晚太累了,借个靠枕。”
我将子玉抱到屈瑕的那张大木床上,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子玉勾着我的头发玩,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我两天没合眼,整个人累极了,模模糊糊中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