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制,不像集权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是百年后才出现的思想。
当年武王夺天下,将天下分封给亲戚和功臣,以血脉为纽带建立起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控地制度——分封制。
而各国国君又依此制度,将国内土地分封给各氏族,各氏族族长又依次分封给宗族分家,在生产力低下思想不统一的时代,这样的制度是控制天下的最优解。
但所有制度都有它的另一面。
倘若遇到顺风局,这样的制度是正向刺激,但如果遇到逆风局,每个国家、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土地和人口,完全可以关起门来自扫门前雪,选择明哲保身这条路。
熊玦不如先王的凝聚力,所有氏族都在观望和怀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虽然各氏族每年都要向王宫纳贡,但那种收成账本,要做假简直不要太容易,别的不说,就是屈氏每年上贡盐税,都有两套账本。
“再者……”我继续道,“你为何要跟先王比,你如今不过二十岁,先王继位时已二十四岁,他也是磨砺了很久才成为人人敬畏的一代雄主,如今摆在你面前的便是成为王者的第一道磨砺,你想走向先王的高度,就要先跨过这道关。熊玦,打起精神,没有你这个楚王做后背,我很难往前冲。”
熊玦彻底没了声音,沉默片刻,眼眸中的寒意被收敛干净,他坐正身姿,向我问道:“如今这个局势,令尹大人可有解困之法?”
我嘴角微弯,拜道:“有一个办法,可以用最短的时间筹集大量财物,用以购买粮草。”
熊玦疑惑道:“什么办法?”
“林地那些被井盐养大的肥老鼠。”我说,“是时候该宰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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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他们来了。”
林地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包间内,我坐于主席位,八个被请来的商人畏畏缩缩,一一朝我行礼后,随即坐在各自的席位上。
“令尹大人,不知今日请鄙人来所为何事,那客栈外围了一圈的兵,鄙人晕剑,如今两股颤颤,不知所犯何事,还请大人明示。”
说这话的是本地最大的船商,桑羊。
“是啊,大人,我们可都是良民啊,就连大人几个月前颁布的井盐令,我们也是第一个响应的。”
“是啊,是啊……”
我笑着示意店小二,让他们斟酒,自己也端了一杯,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如今情况紧急,本人时间不多,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各位在林地经营多年,明面上的生意我都知道,暗地里的生意……”
我转了转酒杯:“算了几个月帐,也大概摸清楚了。”
所有人神色一变,互相看看,想要辩驳。
“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但如今阳丘有瘟疫,铜绿山有敌军,每个地方都需要粮草供给,楚国刚经历过动乱,国库空虚,没钱没粮,所以今日就请各位慷概解囊,各自捐出一万益,以资国库。”
众人面色大变,纷纷下跪道:“大人,就算杀了我们,也难拿出这么多钱,我们做的都是小本买卖,账册清楚,大人派人一查便知,至于大人所说的暗地里的生意,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大人若有证据,可直接捉我们去砍头,犯不着在此做些无端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