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宦官说得格外唏嘘。
“这几年随着议和派声望渐大,南朝早已不是当年刚建立的南朝。如今杨将军在外抵抗北戎,朝中却是议和派坐大……
“当然,议和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可以换回想换的人,可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任由太后先回来……”
太后?
钱婉仪?
“你道太后归朝后,为何没有后续?接您回朝之事,朝中曾重提数次,皆被人所阻,后续再无人敢提,只有杨将军锲而不舍,还记着当日承诺,誓要迎你还朝。只可惜吵不过那些人,只能……”
思绪僵硬转圜之间,元贞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艰难地咽回即将顾涌而出鲜血,用仅存最后一丝余力问道:“此事,萧杞可知?”
老宦官并未答她,可怜悯的眼神道明了一切。
“日前,太后驾临仁政殿,让官家屏退左右……之后,慈宁宫便下了命令……”
“阿姐,阿姐……”
元贞回过神,就见一张脸伏在自己膝上。
这才发现萧杞竟不知何时偎了过来,就如同他年幼时那般。
不过那时他才几岁,还是幼童,而如今却已长大,已经是个小小少年了。
她伸出手指,用指尖触了触他白净的脸颊。
她的‘好弟弟’!
总是亲密的叫着她‘阿姐’的好弟弟,是怎么对她下得去那般毒手的?
即便中间有钱氏作祟,可他是官家,只要他不同意,以钱氏性格,绝不会越过他来处事,他是怎么就默许了钱氏要她性命之举?
枉她历尽千辛万苦,逃出来后怕路上被人抓回去,一路乔装疯子乞丐,还不敢显露女儿身,只敢乔装男疯子男乞丐。
哪怕到了南朝境内,她也依旧不敢显露身份,直至到了建康,到了建康大内宫门前。
她,掏心掏肺十多年,就养了这么个白眼狼?
一口冷气倒抽,却是元贞不自觉竟掐疼了萧杞。
旁边,希筠直接吓傻了,绾鸢倒是想制止,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阿姐,你怎么了?”
少年有些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脸颊,眼中泛起些许水光,在窗外阳光的映射下,格外惹人疼惜。
元贞回过神,灿然一笑。
“呀,竟不小心捏疼你了,我还当你是小时候呢。”
萧杞讨好说:“我幼时阿姐就喜欢这么捏我脸,说肉嘟嘟的十分可爱。若换做旁人,我自不会让他捏,不过是阿姐……”
说到这里,他故意做儿态:“阿姐你想捏就捏吧。不过我现在不小了,阿姐私下捏捏就好,人前就算了?”
有他这一番说辞,再加上绾鸢和希筠故意从中打圆场,殿中漾起一片欢快的笑声,十分和乐。
元贞也笑了起来。
一如既往,明艳,绝美。
“好啦好啦,我人前不会捏你的。”
她敷衍地摸了摸被她掐红的那一块,收回手摇了摇帕子,又嗔道:“都多大人了,还做小儿态,你也不嫌羞。”
“在阿姐跟前,我才不嫌羞……”
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的萧杞,并未发现他的阿姐语气亲近,实则眼底一片幽深。
之后,元贞照例问了问萧杞的功课,又考校了一番他的诗词,这才让他走了。
对于她多日不在人前露面,也只以身子抱恙为由做了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