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大事却半点从他脸上看不出来啊!而且我大概猜得到,谢澄是为了我才对袁无功心怀不满,当面服毒逼我渡命这破事儿说出去确实不好听,没想到我这个正主都不太在乎了,谢澄还一直在计较,那这说来说去,责任不是依然在我吗!谢澄语气略显烦躁地道:“我手下留情了,那点伤稍微养养就好,而且本来就是他先挑衅我,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自己不听劝。”“算了,我回头去看看他……”“你别去毒医那儿。”谢澄难得打断我,他严肃地道,“他就是想让你去找他,才故意来挑衅我,你去了反而会正中他下怀。”我立刻懂了。所以这个逻辑链是,袁无功猜出我在谢澄这儿,但他不肯主动来找我,他转而去惹谢澄,把人惹到忍无可忍动了手,就等着藏不住事的谢澄在我这儿破功,被我逼问出全部真相,我再心急如焚去探望他。只是为了我主动上门去见他,就能绕这么大个圈子,还把自己也搭进去。——这是多么有病的思维方式啊。结果谢澄今非昔比,不但藏得住事,完事还能劝我别中了敌军的诡计,这可以说是袁无功计划里唯一的纰漏了。谢澄:“我不是不让你去看他,但你不能立马就去,不然他尝到甜头,以后会继续用这种方法逼你让步……你不想让毒医变成这个样子吧?”谢澄:“我……我说得哪里不对吗,你这么盯着我看……”我:“……”没有哪里说的不对,太对了,简直完美点中了我和袁无功至今为止的相处模式。可不就是他一撒娇我就头晕,他一发嗲我便心软,若再添个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风情,袁无功跟前我这脊梁骨可谓再也没站直过。撒娇发嗲倒还好,可就如谢澄所言,万一袁无功真的于此道尝到甜头,往后但凡有个不如意动辄就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我,那这事就彻底完蛋了。不……他已经在这么做了。“别去,你起码缓上十天半个月,他这会儿就等着你上门呢。”“我知道了……”我掩面叹息,半晌,我低声道:“你呢。”“我?”“阿药武功是没你好,但也决计不算差,他那个锱铢必较的性子,你打断他两根骨头,他会不给你好看?”谢澄又默了,他别过脸,若无其事:“他伤不了我。”我真是被这俩人折腾得没力气了,见谢澄还在死鸭子嘴硬,我不和他废话,直接走过去把他腰带解了衣领扒开,谢澄起初还想顽强反抗一下,到最后还是生无可恋地任我施为了。他腹部有一大圈青紫的痕迹,除此外臂膀也有几处损伤,都没经过任何处理,我和他日日睡在一张床榻,本不该发现得这般迟,奈何到了冬天谢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我前段日子又渴睡疲惫得厉害,除了吃饭时能说上几句话,我几乎没把注意力正经放在谢澄身上,亏得如此才真让谢澄把我瞒了过去。我给他上药,回忆着青宵对待病人的手法,把皮肤底下凝结的淤血耐心推开,这个过程其实是不太好受的,然而谢澄一声不吭,被我抵在墙角,他全身肌肉僵得像石头。等快要结束了,他才失去力气似的猝然垂下头,哑着嗓子问我:“你要走了么?”“……嗯。”我说,“劳你照顾了。”他喉结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到头却只是从唇边漏出声说不清情绪的笑。我跪坐在他身前,跪坐在凌乱的床榻间,他一腿支着,小臂随意搭在膝头,我收回手时,他就很轻地抱了我一下。
“姬宣在等。”我愣了:“等?”谢澄下巴也轻轻搁在我肩膀,他道:“我不清楚他是在等什么,但他还在等,始终不肯动手肃清,压着事态不往前走,就是为了等待……他可能察觉到不对劲了。”我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角,无言许久,道:“总之,我先去确认他的情况,毕竟石老都亲自来走了一趟,我再推三阻四……于理不合。”“嗯。”谢澄应道。后半夜过得异常快,趁着天不亮,我便预备出发,谢澄住的地方离姬宣所在的客栈相距并不远,运上轻功,也就两炷香的光景。但我要走的路,却远不是两炷香所能衡量的。谢澄这回没有说要陪我一起,他态度不是特别情愿地道:“我会再去看看毒医,以免你放心不下,他若有什么小动作,我也会我赶到客栈时,街上稀稀疏疏有了早起的住民,卖油饼的摊主方热好了一锅滚烫的油,正用两根筷子把柔韧面团熟练地扯开,当着街坊的面小心翼翼放进锅里炸——香飘十里毫不含糊,若再就着这大冷天来上碗炖得一抿即化的白粥,一日的开端也算有了盼头。我被谢澄吃饱喝足养了这些时日,总算能忍着哈喇子目不斜视从早点铺边经过,我本想不从大堂前往二楼,直接走上房揭瓦的老路,翻窗先偷偷去确认姬宣的情况再做打算,未成想待我绕到客栈侧面,石老已经在那儿候着了。我站定,不信邪地看了看只是蒙蒙亮的天,半晌,才对老人的背影试探喊道:“石老……?”他转身一见是我,立马就笑开了,石老快步向我走来,而我一阵心慌,不自主朝后退了两步:“我我我不是要翻窗,我就是散步,对,我是来散步,绝对不是想做个采花贼背着您与王爷私会——”“吃早饭了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