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她说,“我对你说过太多太多遍了。如今我只说最后一遍——”
她字字如冰:“我不救凡人。”
子夜的心彻底凉了。
她俯身下去,却再直不起腰来。
乔装了十七年的坚强与孤傲,都在这一刻一溃千里。
白狐俯看着痛哭失声的小徒弟,咽喉里微微一动。
“子夜。”她突然开口。
子夜抽泣得止不住,但师尊说话,她都得听着。
“再凶的鬼怪也有弱点。”白狐说,“找到她的弱点,记住了么。”
寥寥几语,记倒是好记。
可子夜不明白,那红衣厉鬼杀她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她要怎么才能找到她的弱点?
“师尊……”她抬身还想追问,却见白狐把伞一低,灵识幻境翩然散尽。
她脚下一晃,石崖也四分五裂。魂魄笔直坠了下去,“噗通”一声没入无边血海。
“呼哧——”子夜惊醒,背脊淋淋的全是冷汗。
触目所及依然是花不二。她正拿锦缎子托着鬼火锋刃,一擦一抹地甚是悠闲。
看子夜醒了,她笑笑:“夫人。”鬼火晃晃悠悠比划在少女眼前:“第八十次。”
这一回子夜出奇地冷静。她眨了眨眼睛,盯着那厉鬼看。
她明白,现在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必须尽快找出她的弱点。
然后……
杀了她。
花不二一抿芳唇,鬼火扬起,挺刺而来。
子夜没有坐以待毙。她佯装躲了一下,鬼火没刺进心口或咽喉,却是不偏不倚插在了额头的血月上。
天涯与共——破了。
“嗯?”
疾奔中的萧凰感到眉间一痛,当即猜到变故,马上刹住脚步,专心回想子夜的容颜。
然而这次,她什么都没看到。
萧凰心口升起一阵寒意,陡然间慌了神。
她忆起子夜种种的音容颦笑,就连她的名字都默念了几十遍,可眼识再无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这怎么会……
天涯与共,怎么会失效了!
萧凰怕极了子夜遭遇什么不测,慌乱之下,轻功也把持不稳,脚下树枝折断,踉跄着摔在雪地里。
冰雪的凉意裹满了指尖,迫使她镇定心神,用全部的气力去思考对策。可她越是心急火燎,梦里的场景便越记不清楚,一看周遭的林木全是千篇一律,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明白。
她急得闭了眼睛,搜肠刮肚翻找梦中的线索,双手紧按着左右太阳,舌尖快要咬出血来。
正当她失了头绪时,右手背如火灼烧一般,蓦然间有些发烫。
萧凰脑海里掠过一线灵光。
她翻过右手,看到那块彼岸花形的伤疤,正隐约泛起斑斓的光。
有了。
——彼岸花!
这伤疤虽仍是来历成谜,但她熟知它的神异之处。就像子夜常戴的桃铃一样,但凡接近妖魅鬼怪,它多多少少会有些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