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裴夫人大手一挥,“那是姨母的家,从今往后便也是你的家,我当年便答应了你母亲,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你,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又如狂风呼啸般离去,扫荡过后的芳菲斋只剩一地狼藉。
阮柔在她们离开后,悄悄去那院子看了看,幼时阿娘就严厉叮嘱,绝不可以到这里来,以至芳菲斋自那时起便成了禁地。
越是如此,那时的她便越好奇,时常打院墙外经过,都会刻意慢下脚步。
常有琴音或茶香飘出墙头,间或还会听到女子低柔的诵吟声,当年明氏才名远播,琴棋书画、调香、茶道样样精湛。
这样的女子,在深宅大院中虚度光阴,直至年华老去,想想是件挺可悲的事。
而今,那个出身书香门第、娴静婉约的女人,在阮柔心目中的形象忽地大变,成了背德藏奸、恩将仇报的杀人凶手。
缓缓走进厅堂,墙上摘走字画,留下深浅不一的斑驳,几案、搁柜也都空了,零碎物件散落一地,由此也可看出,屋主人离去时并无多少留恋。
阮柔低头间,目光落在一地杂物中,那里躺着一枚葫芦玉坠。
心头思绪纷杂,明氏的离开令阮柔如释重负,祖母的决定就好比壮士断腕,尤其她目睹过前世的祸殃,眼下阮家切去这颗毒瘤,便可免于重蹈覆辙。
“阿柔。”
沈之砚的声音自屋外传来,阮柔回过神,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他身前,惯有的甘松气息,挟着清苦药香,缓缓萦绕在鼻端,阮柔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安,她垂下眸子,默然不语。
沈之砚静等片刻,见她不说话,这是不打算告诉他么?他微感失落,主动提及,“先前我在园子里见到谬神医了……”
顿了顿,“原来他便是上次跟你提过的……给我五凛散的人。”
嗯?阮柔来了点兴致,掀睫朝他看来。
她的眸子水光潋滟,像是含着期待。
“硬水难以留存证据,你祖母的事,恐怕眼下……难以有个满意的答复。”
“你已经知道了?”阮柔微觉诧异。
沈之砚不明她何以多此一问,难道她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当即来找他解决么?
这是他擅长的。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明氏前世做得滴水不漏,手段不可谓不高明,连沈之砚都感到棘手么。
阮柔樱唇微张,眸子里灿然明亮的光彩却黯淡下去,多少有些沮丧。
虽说这一世明氏作恶未深,来不及危害家人,但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阮柔还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