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整洁的院子,花木错落,一方莲池养了几尾肥硕锦鲤,藤枝蜿蜒的葫芦架下摆放着石制桌椅,古朴趣致,颇有几分归隐山林的风雅意韵。
正房一明一暗,两侧各有耳房。
单看布局方位,皆与前世那座小院一致,所不同的,全然不见破败凋零。
阮柔四下打量,又抬眼去看云珠,反应过来,她对这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她猛地转过身,沈之砚跟在后面,刚刚跨进院门,神情淡漠至极,与前世一般无二。
“阿柔,别做梦了。”
他那时冰冷无情地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走出去,漆面斑驳的大门自两侧缓缓合拢,他的背影在门缝里越来越小,直到完全不见。
随着沉重的落锁声,她被关在了这里,至死,没再踏出过一步。
“这间院子我小时候住过一阵。”沈之砚的声音突然与她脑海中的相吻合,语调却显得生动了些。
“那时候破得不成样子,正屋墙面露风,上个月我叫人重新收拾了一遍,今日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
他走到阮柔面前,神色温和,仿佛冷脸一天的人,根本不是他。
“天晚了,不如咱们在这儿住一夜,明日再回去。阿柔,好不好?”
阮柔自前世的凄惶中回过神来,抬眸注视他一瞬,茫然点点头。
“你脸色不大好。”沈之砚回应的目光中,似在看这世间最珍惜的宝物,抑或者说,是失而复得的宝物,屈起一指,轻轻在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颊上蹭了蹭。
“要不先进去躺会儿,这屋子秦嬷嬷每日都有打扫,里头很干净的。”
“秦嬷嬷,是谁?”阮柔轻声问。
“她是我的乳嬷嬷。”沈之砚眼中浮起温柔,“从小到大,同我最亲近的人。”
阮柔一时怔忡,他有母亲、有妻子,温柔的语调,却有种令人心酸的寂寥。
“二爷回来了!”
这时,有个庄户模样的中年妇人从门口跑进来,嗓门洪亮,上前来行礼,微微气喘道:“我已叫人去找老太太了。”
“陈婶。”沈之砚温声招呼,问道,“嬷嬷去哪里了?”
“哦,她在村西头看帐呢,约摸一会儿功夫就赶回来了。”
陈婶仰起头,笑得眯了眼,“二爷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老太太肯定高兴坏了,您都不知道,她成日家念叨你呢……”
说到这儿,她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嘿您瞧我这嘴,尽瞎说八道。”
门口还聚了好些庄户,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热情笑容。
沈之砚好脾气地笑笑,陈婶又看阮柔,“这便是夫人吧,二爷您也是的,成亲好几年了,也不带回来叫咱们大家伙拜见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