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陆严还是犹犹豫豫下不定决心,娄城笑了笑,宽慰他,“我看这样,他要是生气不和你做这笔生意,那你就折一点,二百五十两把房子卖给我,反正不会叫你卖不出去。“
“你也想买这房子?你买来做什么?”
娄城原只是做这房子的经济,可领着姜潮平看了几回房子,其间听姜潮平打算起来,越发觉得这是宗很有前景的买卖。他们娄家也做生意,可生意做不大,就是因为在官场中不认得几个人,倘或按他的意思,开酒店网罗人脉,将来做什么做不通?
可这点子到底是姜潮平的,地方也只能是这陆三集最为便利,但要和姜潮平明争,不仅传出去名声不好,也争不过,因此便只能暗中作梗。
他微笑着,提起杯来去碰了碰陆严面前的酒杯,“我能买来做什么?先搁在手里,再慢慢寻买主倒腾出去。反正你我邻居,我不会叫你砸在手里,别的你就别管了,你只依我的话,赌这一回,赢了,你多赚二百两,输了,你也就亏五十两。再说,卖给我,便宜五十两想来也不会令你老兄肉疼吧?”
时修听完,埋头笑了笑,在陆严面前踱着步,“结果你听他的涨了价格,那姜潮平非但不依,还生气说不买了。”
陆严躬着腰点头,“不过娄城倒履行了他的话,过了半个月,就付了二百五十两买下了我家那房子,我也没吃多大的亏。”
生意场上,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啊,时修暗里感叹,谁能想到这商海浮沉做大买卖的姜二爷,竟遭了那做小生意的娄城的暗算,非但绝好的生意没做成,反而丢了性命。
第74章他目击了一切。
因那陆严家在常州,时修便命臧志和带他到馆驿内歇一夜,趁他们走前,拉了臧志和附耳吩咐几句,适才与周大人相辞归家,一路上只想着旺发说的那个戴草帽的汉子。
会是谁呢?穿一身浅灰色裋褐,衣裳却是簇新的,头戴草帽,手握斧子,农家人的打扮。可哪户农家人上山砍柴,要穿新衣裳?显然是刻意的打扮。
不知怎的,他联想到往典当行送信的那个穿蓑衣戴斗笠的男人。说起来,这两桩案子死的是姜家一对兄弟,恐怕里头有些什么瓜葛牵连也未可知,到底是何牵扯呢???
“你回来了?”
转身一瞧,迎在两扇门中间的是西屏轻松愉悦的笑脸。约莫晚饭时节了,庆丰街上大半铺子关了门,街景有日暮时候的宁静,和早上那种带着希望的宁静不一样,日暮的宁静,是散场后的寂寥,但若是家中有人等,有热锅热灶,那寂寥未尝没有一种温馨。
那温馨仿佛就融合在西屏的笑容里,他牵着马进去,把马栓进那左边墙根底下,木栅栏隔出来的小小马厩里,回头问:“怎么是你来开门?”
“红药和老陈叔在烧饭呢,厨房里吵,大概没听见你敲门,玢儿我打发他回姜家取月团饼去了。早上我原要带来的,临出门又给忘了。”
说到月团饼才想没几日就要过节的事,时修一向不操心这类事情,在家时有他娘,他娘是个爱闹腾的性子,一年三节,提早个把月就要打算起来。他不用刻意记得,那些悄然间变了装饰陈设,特色的吃食都会提醒他佳节将至。
眼下离家在外,少了那份阖家团圆的热闹,却因为西屏,又有了另一种恬静的幸福。
但总怕这幸福不能长远,说不清缘由,也许因为西屏很少说一些家常琐碎的话。一向男人都不喜欢琐碎唠叨的女人,觉得俗气。他不一样,他倒希望西屏俗气一点,不然总像水中望月。
他要换衣裳,非拉着西屏陪他,阖上了东厢房的门,毫不顾忌地在她面前袒露胸膛,“你今日不是说去瞧大夫么?瞧过没有?”
西屏假装没在看他,衔着茶盅,眼稍却闪躲地瞟着,口里叹了声,“真是倒霉。”
“怎的?”他套上袍子朝榻前走来,见她脸上一片风僝雨僽,想结果大概是不如她的意。
这却好,倒如他的意了,但不能表现出来,免得她生气,只好作出一副同她一起发愁的样子,还带着一份自责,“这可怎么办?这都怪我太不小心!”
西屏瞅他一眼,直起腰,装腔作势地叹气,“怪你什么?我自己也摘不开一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