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吏却摇头,“没听说过。”
“那船上到底死了几个人?!”
方文吏十分笃定,“四个,一个是张月微,一个是船夫,一个三岁男。童,还有个襁褓中的女婴。”
没有西屏,他简直糊涂了,西屏当然没有死,否则这一段重逢又算什么?
“案发是那年几月里的事?”
方文吏道:“我记得是七月。”
而西屏和她娘正是同年六月离开的江都,他不能忘了那天,他骑马赶了十几里的山路去追那艘船,终于没能追上,只远远看见西屏伶俜的身影站在船尾,随波光匆匆一折,就消散了。
后来归家,顾儿安慰他,人各殊途。从没想过自那日一别,西屏再也没从那条江水登岸。她从水上去,又从水上回来与他重逢,而那间隔的十几年,她并没和他一样过着安定祥和的生活。
第99章一双“父母”。
姜家的香料铺子开在裕华街上,西屏到那门前,刚好下起小雨。小厮先往铺子里要伞,掌柜的听说二奶奶来了,忙跟着迎出门外。
自从郑晨一死,生意上的事勉强由袖蕊在盯着,不过她才干有限,对料理生意一窍不通,只管死死盯在账上,偏又是个多疑之人,于是成日家来找各铺掌柜的麻烦,弄得各掌柜郁塞烦嫌,都只望着姜辛能早些回来。
那掌柜的将西屏迎进内堂便问:“二奶奶,不知老爷有信来没有,几时能到家?”
看来姜辛并没在铺子里露头,想必那香也不是他来配的。自然了,他既然把曹善朗扯进来,这种露头露脸的事,肯定不会亲自来办。曹善朗是权贵公子,这种跑腿打杂的事情,想必也是打发人来做的,所以铺子里未必清楚。
西屏呷了口茶,微笑道:“这会在路上,十月前必定是能回来的,你们都是老掌柜了,老爷不过离家二三月,难道你们就照管不过来了?”
掌柜两手抱在腹前,笑着点头,“不是照管不过来,只是四姑娘——”
西屏了然,袖蕊因不放心这些人,日日套上车马出门巡查,对着这些人必定没句客套话,多半是颐指气使教训人,伙计们就罢了,这些上年纪的老掌柜老管事怎会没怨言?
“四姑娘不懂生意,就是话多,若是不中听,你们左耳进右耳出,忍耐些日子,等老爷回来。”西屏笑着安慰两句,搁下茶碗,“今日四姑娘还没来?”
“才刚走一阵,这会估计是转到别处去了,怎么二奶奶不是和四姑娘一齐出门的?”
西屏笑着摇头,掌柜的两眼一转,呵呵笑着端来果碟,“那二奶奶今日来是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这两日为我那外甥蒙冤之事,我姐姐成日吃不好睡不好的,我想来给她配一副安神的香,制香的雷师傅呢?”
这事大家都有所耳闻,掌柜的一面吩咐伙计去叫雷师傅,一面宽慰,“俗话说清者自清,谁都不信小二爷会做那犯法之事,奶奶不必过分担忧。”
未几那制香的雷师傅进来,是位斯文的老相公,西屏从前就在他手上请教过两副香方,还算相熟,便打发那掌柜的自去忙碌,起身与雷师傅说了来意。
雷师傅十分在行,马上拟出单子来,叫伙计去前头取各味香料。西屏对他大为赞赏,“到底是雷师傅,我只说两句症状,您就知道该用什么料制什么香,泰兴县只有您了。”
那雷师傅坐在椅上恭恭敬敬地笑着,“都是二奶奶看得起,这点三教九流的雕虫小技,何止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