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礼侧了侧脸,没有回头,径直走到门前。
李洵的呼吸越来越轻,攥紧锦被,勉强撑起模糊的视线:“……阿衍,如今只有你我,为兄唤你,你为何,为何不应?”
宁晏礼抬手搭上门扇,低声道:“陛下认错了。”
“太,太极殿,匾额后,有一道遗诏……”
宁晏礼微微顿住。
“朕若将这皇位还你……你可愿原谅朕?”李洵气若游丝道。
宁晏礼陡然望向龙榻。
“为兄最后,只求你一事,”李洵艰难地侧过头,回望向他,眼里倏然流下一道泪水:“阿昭……别杀……”
宁晏礼漆黑的瞳孔轻颤了颤,半晌,终于闭上眼,低应了一声:“好。”
李洵放下心似的轻出了口气,视线缓缓移向殿里的雕花窗。
风将窗纸吹鼓,廊檐下的宫灯映出大片雪花的影。
李洵微微勾起唇,用最后的气力抬手伸去,似是想要抓住那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光。
“真想……”
再看一次棠梨宫的雪啊……
……。
殿门倏然打开。
“大人——”钱福看见宁晏礼的神情,蓦地将话音咽了回去。
霍长玉也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错身疾步迈入殿内,在确认龙榻上的皇帝已然停止了呼吸后,脸色白了白,匆匆退出殿外。
他关好殿门,回身对宁晏礼道:“眼下你打算怎么做?”
“派人到太极殿,把匾额后的诏书取来。”宁晏礼道。
霍长玉愣了愣,没明白是什么诏书,但还是应道:“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大人!”司白带着两名黑甲军扭送着一个小内侍上前:“这厮方才要去长寿宫传信,被属下拦住,当如何处置?”
那小内侍被堵着嘴,不停挣扎发出“呜呜”的闷叫。
几乎是瞬间,剑光陡闪,一道血注飞溅,哗地洒在朱红的檐柱上。
那小内侍瞪大了眼睛,呜咽一声,应声倒地。
宁晏礼手腕一抖,将天子剑收回剑鞘,扔给司白:“传信给京郊大营随时待命。另传陛下口谕,立即召五品以上官员至太极殿觐见,违者立斩。”
司白抱剑伏手:“诺。”
院中已被雪铺成素白一片。
宁晏礼穿过风雪,点了几个黑甲军跟着。
钱福捧着墨色大氅追了出来,为他披上:“大人眼下这时节要去何处?”
寒风吹动氅领,宁晏礼眸光森寒如雪,冷道:“长寿宫。”。
长寿殿内,烛火幽暗。窗柩嵌的琉璃将雪光折映在地上,泛出粼粼波光。
陈太后看着更漏,掐着佛珠道:“算着时辰,淮南王府的兵马应该到了,为何还没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