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宁晏礼森然笑道:“让司白把陈暨伏罪的血书送到长寿宫,若太后娘娘还想不通——”他顿了顿,“就将陈暨的头,一并送去。”
钱福流萤闻言,心中都微微颤了一颤。
流萤旋即伏手:“诺。”
宁晏礼又道:“传陆衡进宫。”。
童让正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墙,抬眼就见远处霍府下人将刚套好的马车停在了门前。
他伸头看去,少顷就见一身材纤细的女郎身穿罗裙,头戴幂篱,带着两名侍婢上了马车。
从霍府走出的女郎,除了青鸾,还会有谁?
马车很快从霍府门前驶离。
童让丢下树枝,抬脚正要跟上,却从身后被一只手拍住肩膀。
几乎在瞬间,银光骤闪。
剑身在女子面前映出一双飞翘的剪水瞳,童让一怔,旋即收手,诧异道:“女史?”
他没想到青鸾方才竟使了一记声东击西。
青鸾未料及童让出手会这般迅猛,也是吓了一跳,脱口道:“你这剑术哪里练的?”
童让听出这话里暗含惊叹,有点不好意思,挽个剑花收剑入鞘。青鸾瞧着他收剑的架势有点眼熟,但未及多想,就听他问道:“女史何时发现我的?”
青鸾扯了扯嘴角。宁晏礼都出现在她房顶了,再发现不了有人盯着,她这么些年细作也是白做了。
“大人现在何处?”青鸾不欲浪费时间,正色对童让道:“带我去见他。”
她猜测不错,这些日子宁晏礼大多都在宫中,通过童让去找他是最便捷的法子。
宫门侍卫显然都换成了宁晏礼的人,童让带她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让青鸾颇为意外的是,童让带她去的并非门下省,亦非刑室殿棠梨宫,而是昭阳殿。
黑甲军肃然而立,四处充斥着隐而未发,暗流涌动的气氛,一如前世。
行至朱红宫门前,青鸾顿了顿,抬头看向昭阳殿的烫金匾额。
想来宁晏礼欲设立监国寺一事,已经成了。
自他有了前世记忆,想必事情会更加顺利地按照他的谋算发展。
眼下唯余一桩事,或许他尚存顾虑。便是与上一世不同的一点,她和陆衡的婚事,也就是霍陆两家的联姻。
好在监国寺已立,霍远山的立场也已表明,宁晏礼大概不会再为此多心而怀疑霍家。
想到这里,青鸾轻舒了口气。
不过她又突然想到一点:莫不是今日宁晏礼的贺礼,只是为了安抚霍家?
宁晏礼终日在权柄争斗中斡旋算计,哪里有心思想些旁的事?倒是她,自回霍府过上清闲日子,心思就怠惰许多,竟在这种时候想出那些有的没的!
青鸾心中羞臊,面上也跟着有些泛红。
童让不知她为何忽然止步不前,也停下来回头看她:“女史怎么了?”
青鸾真的犹豫了,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心绪不宁,冲动着要来见宁晏礼:“我思量,这些日子大人或许政事忙碌……我还是……”
童让愣了愣。眼见到了门前,青鸾却打起退堂鼓,他也一时进退两难。
女史要见他家大人的事方才已派人传了话,这会子又说不见,依他家大人的脾气岂不是又要黑脸?